,眼淚一直在眶裡打旋,盛滿的惶惑與驚竦。有那麼可怕嗎?我名義實際好歹也是他的生父!就我看來,他比不上太子牧的敦厚,也比不上次子緡的機敏,甚至不如三子四子的可愛,真不懂敵人究竟是看中他哪點,厚加利用。
我嘆了口氣,招招手,柔聲喊:“尹兒,過來父皇身邊。”
我不忍心嚇這麼幼小的孩子。華忠連連示意他的學生上前,但小孩子不懂,非但不懂,還怕得哇的一聲哭出來。華忠尷尬的望我們。我無奈揮手,讓青衣老太監將其哄出。
我晃悠悠坐起半身,驚得華忠從地下爬起來:“皇上當心龍體,別亂動,讓老臣去傳喚太醫……”
我阻止他:“卿家,朕連日精神不佳,今天感覺好多了。一直以來,朕心裡都揣著兩件事,沒搞定,始終食不能下嚥,睡不能安寢。”
“皇上,是什麼事不妨說出來,為臣者理當為主分憂。”
“朕自受傷以來,時常昏昏噩噩。前些日好象也曾貶斥太子,捋奪他東宮之位,有這事嗎?”
華忠猶疑地看我:“是……有這麼回事兒,前夜皇上還密召老臣和滄平王,商議修改遺囑,廢太子,另立五皇子尹為東宮。如此重大的事,皇上都忘卻了不成?”
“什麼?!”我一陣急怒,差點露相:“那遺囑已經改了?”
“還沒有。”華忠已開始拿悲憐的眼光視我如將死之人的健忘:“因為臣的鼎力反對,皇上和滄平王,暫時撤消了這個決定。”
“……”我平息了下自己的氣息,冷冷道:“哦,那朕就是想問你這個原因了。貴為五皇子之師,他為太子,你就是太傅,如此至尊的榮耀,為何還反對?”
“皇上原來一直拿這種眼光來看待老臣嗎?!”華忠呆了下隨即兩眼噴火,悲憤填膺,竟顧不得禮儀的喊:“臣為五皇子師,乃皇上御筆親點,勞心勞力,自不敢有半點推託。但廢太子立新君何等大事!豈能因一己之私誤害蒼生?尹皇子雖然聰慧也受皇上喜愛,究竟年小且長幼有序,不足為君。太子仁義謙和,深得民心,他日承大統繼祖業方是眾望所歸!臣懇請皇上三思啊——”
跪倒,乒乓磕頭,不半會額間就青腫見血。想當日假皇上和滄平王也被他這麼慷慨激昂唬退的。
我忙跳下床,雙手攙起他:“愛卿何必如此,朕當日也是糊塗了,隨口說說。手心手背,都是肉,朕也不會因自己的喜好置江山萬民於不顧!朕今天召你來,就是想說明此事的。”
“皇上聖明!”
我正欲開口再說另一件事,門外步聲雜沓,青衣老太監揚聲報:“啟奏皇上,滄平王及世子到——”
正文 第六十章 老駒子
糟糕,這兩個傢伙來得太快了!我肯定宮中佈滿了他們的眼線,情急,我一把拽住華忠的衣服:“記住:朕一直昏睡未醒,你也從沒跟朕說過一句話!懂嗎?”
放開莫名其妙的黑鬍子,我三躥兩步跳回龍床,蓋上被子。也許他們可以從小皇子尹那套出口風,不過,這之前的時間夠我精心展開下一步的計劃了。
華忠很自然的訝異,但他畢竟是經過大風大浪的人,在滄平王與孝常斥退左右的攔阻,直闖進來之前已恢復常色。
“華大人未奉宣召,如何在此?”反覆驗看確信我沒醒過的痕跡,滄平王才皺著眉問一旁躬身侍立的華忠。孝常就站在我頭前,覺出他陰鷙的目光在房間四下逡巡,嚇得我大氣都不敢喘一口。慶幸十三的易容非常到位,壓根兒沒人瞧出偷龍轉鳳的破綻。
華忠默然一會,沉聲答:“不知道為什麼,尹殿下今夜突然哭個不住,吵著要見皇上。老臣想:也好,說不定皇上見了小皇子,心情一輕鬆,病就轉好,便不避忌的帶他來了。”
聰明,還懂得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