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辛人,我允許你使用那支箭!
他也永遠記得阿瓦當時喊出的這句話。
「……天君,這是我的狼鏑。」賀蘭碸緊貼他的耳朵,如唸咒一般,低緩沉重地開口,「高辛人有自己的箭,不需要任何人允許,也不需要任何人恩賜。」
他說出了今夜面對阿瓦的第三句話:「跪下,否則我殺了你。」
天地彷彿為之一靜。北戎士兵驚恐地看著他們的天君被邪狼挾持,大瑀北軍則靜靜圍攏在這狹小的鬥場之外,等待結果。
箭尖微微陷入阿瓦喉頭,溫暖的血液流入衣襟,和雨水徹底混在一起。他肩背劇顫,似是憤怒,也似是驚懼。
靳岄的白馬穿過北軍黑騎時,阿瓦雙膝恰好砸在積滿雨水的草原上。
北戎天君在高辛邪狼面前下跪了。
狂風暴雨之中,不知是誰喊出了第一聲——「狼面侯!」
賀蘭碸今夜並未佩戴狼面具,他的目光越過密雨,和靳岄眼神糾纏在一起。
「狼面侯!狼面侯!!狼面侯!!!」北軍士兵揮動兵器,奮聲大喊,聲浪如雷如濤,席捲了此夜被雷雨洗刷的馳望原。
一個被命運挾持的傳說消失了。新的傳說在雨中誕生。
作者有話要說:
久等了!
本章與第一卷 的幾個地方有呼應,不知道大家還記不記得住,撓頭撓頭。
我很愛賀蘭碸,雖然讓他吃盡了苦頭,經歷了很多艱難痛苦的事情,一切都是為了這一刻。他成為新的傳說。
第155章 鯨舟(正文完)
離開梁京時還是初春,待一切塵埃落定,已進入熾熱的濃夏。
賀蘭碸每天練兵,天氣酷熱,莽雲騎所有將士都脫了上袍裸著肩背,汗珠鋪滿面板,在烈日下如抹了一層油。
建良英與夏侯信進入了北都,商談碧山盟廢除之事。北戎天君阿瓦雨夜中向高辛邪狼那一跪,徹底折損了北戎人爭鬥的心思。
四大部落各懷心事,阿瓦要面對和解決的問題多如牛毛,夏侯信啟程前說,這一次談判,他有九成九的把握。
「我聽說了夏侯信的事情。」白霓對靳岄說,「我真是沒料到……你居然會願意和他共事。」
「我是不是很對不住爹爹?」靳岄問。
兩人正騎馬巡視萍洲城外圍,莽雲騎在山腳下練兵,許多北軍將士與怒山軍人在旁圍觀。大瑀人和怒山人、高辛人原本語言不通,但北軍將士幾乎人人熟通北戎話,怒山與高辛人也懂得說北戎話,眾人便以北戎話交談、爭論,十分熱鬧。
北軍原本以為怒山人暴躁難相處,怒山人也以為大瑀兵士高傲不友善,但相處下來,除了服飾、發色與打扮之外,兩軍將士實則並無太大分別。
朱夜那面大弓是她親手打造的,合起來便是一把琴,她和軍中數量不多的女兵相處融洽,和白霓更是一見如故。她平時總在家中照顧孩子,早已厭倦,這回出遠門自然不願意太快回家。白霓正打算派人去梁京把錦兒接到身邊,朱夜便以「看看白將軍的小姑娘」為由,呆在萍洲不肯走。
她不走,其餘人自然也不走。巴隆格爾一身高超摔跤本事,折服不少軍中士兵。阿苦剌則天天同營中軍醫爭執吵架,吵完了幾人又一同埋頭研究病例,爭論北戎醫術與大瑀醫術孰優孰劣。
「靳將軍一定以你為傲。」白霓笑道,「他以前老跟我們說,子望這人呀,從小想著要去燕子溪划船弄槳。可你現在做成了許多大事,豈不令他驚喜?」
靳岄遠遠望著賀蘭碸身影,小聲嘀咕:「我現在也想去划船弄槳……」
白霓沒聽清他的話,繼續說道:「江北這仗算是打完了,但要處理的事情卻仍然很多。當下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