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綠色的江水似流不流,發出低湧之聲。
高處風盛,佛圖似有微微搖晃之勢,洛出水卻不在意,只聽著簷下風鈴泠泠響動,心中忽生感慨,想念一些人,暗道,“師父,不知能不能見到你。”
洛出水這樣想著,突然低聲念道,“生公說法臺猶在,陸羽煎茶井不存。喚起幽人無限意,塔鈴獨語到黃昏。”
三千桐聽到,走近幾步問道,“花…呃,表弟,你…”
洛出水察覺三千桐迫近,轉身截道,“沒什麼,我先上去,你們在這裡玩吧!”
三千桐看著洛出水跑上第七層,不作任何阻攔。
時機正好,雲法禪師即道,“玉琴公子,小檀越所見紅光乃是血光,小檀越慧根雖好,卻有血劫在身,你待時時留意,阿彌陀佛。”
三千桐雖然在杭州鬧市感受到洛出水身上突然散出的殺氣,卻不料如此嚴重,聞言愕然不已,忙道,“禪師,你可有化解之法?”
雲法禪師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
三千桐不甘心,“晚輩愚鈍,還請禪師指點一二。”
雲法禪師道,“其勢出,則奔若洪流,疏而不堵。”
三千桐道,“晚輩早前已略有察覺,帶她出來尋求解法,入各佛寺耳濡目染,疏導殺氣,此一法也。餘者如殺氣何時起,晚輩全然不知,禪師是否分明?”
雲法禪師道,“遇事則發。玉琴公子敏慧,行在左右,不離寸步,屆時必有應對之法。老僧告誡一點:自然以對,不可刻意規避,積年累月,一旦而發,勢不可擋。”
三千桐恭敬道,“謹遵禪師教誨。”
洛出水在第七層久久不見雲法禪師和三千桐二人上來,跑下來道,“你們已不打算上去了麼?既然都上來了,非要這麼掃興?”
三千桐微微笑道,“一起上去吧。表弟,你這麼急著引領,上面風景很好罷?”
洛出水哈哈笑道,“當然了,你沒聽說過麼,‘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快點,再遲一步,連漁火也要熄了!”
洛出水情到興處,言罷即拉著三千桐跑上最高層。
雲法禪師落在後頭,溫和一笑,看穿洛出水本是女兒身,便不再登樓。
七層塔上,洛出水指著江上稀稀疏疏的漁火,扭頭笑道,“你看,那些漁火一照,水面波光粼粼,好像天上銀河落在了地上,我在杭州可沒見過這樣的景色。”
三千桐俯瞰下去,點點頭道,“別有一番極致之美。”
洛出水得到認同,嘻嘻一笑,又扭過頭去,靜靜注望長江夜景。
兩人一時無話。
雲法禪師邀請客人夜登寶塔,心願已了,待及下塔,卻偶得一喜。三千桐因在塔中眺望江水漁火有感,連夜譜就《雲水禪音》一首,贈予雲法禪師。
翌日清晨,三千桐與洛出水同眠而起,洛出水臉上稍有歉意,“妙音,讓你在地上睡了一宿,真是過意不去。”
三千桐笑道,“不礙事,我向來青衣寒酸,早已習慣了。”
洛出水聞言忽惱,“哦,原來你讓我睡床上是習慣使然,沒別的意思啊?”
三千桐道,“還須什麼意思?”
洛出水眉頭一皺,哼了一聲。
三千桐又道,“我們動作快些,洗漱之後就要啟程,入天柱山一遊。”
洛出水正有鬱氣,大聲道,“天柱山有什麼好玩的,我不去!”
三千桐不急不緩道,“此處叫永昌禪寺,又名萬佛寺,寺中振風寶塔自古有‘萬里長江第一塔’的美譽,其實不止振風寶塔,禪寺全稱護國永昌禪寺,你應知道大將軍和佐帥乃是聖上御筆親封的護國雙柱…”
洛出水不待三千桐說完即搶道,“那又怎樣?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