沌的腦子這個時候根本想不了太多,他掙扎著爬起身,直接扯掉了手上的針頭,大姨撲過來按住他,語氣焦急道:“小景你這是幹嘛?點滴還沒打完怎麼就把針扯了?你還發著高燒呢!”
盛景搖搖頭,啞著嗓子回答她:“我要給爸媽操辦後事。”
“有我和你舅呢,你別擔心,躺下來好好養病。”
“不用了,我自己來,爸媽的後事,我一定要親手操辦。”
大姨和舅母對視一眼,倆人眼裡轉瞬即逝的不耐低著頭還依舊昏昏沉沉的盛景並沒有注意到。
盛景爸媽是意外事故去世,按著風俗得儘早下葬,他花高價給他爸媽挑了一塊地理位置很好的墓地,期間陪著他一塊操辦後事的舅舅隱晦提醒他還得留點錢傍身別全都花掉了,盛景不為所動,爸媽已經沒了,他空留著錢,又有什麼用。
之前他並不知道自己爸媽到底有多少財產,後事料理完之後清算遺產才發現除了他現在住的家,他媽媽在鄉下老家還另有一套大房子和上百畝的田地,老兩口還留了不少股票和現金給他,加上車禍賠償金,他省著點用,下半輩子都夠了。
頭七過後,舅舅和大姨兩家人都來了他家裡,寒暄之後拐彎抹角地說明了來意,他媽媽留下的鄉下的房子和田地,他們也要分。
盛景這些天一直是撐著病軀給父母料理後事,高燒都沒退,被兩家大大小小七八個人堵在家裡,聽著他們七嘴八舌你一句我一句地商量著要分他爸媽留下的東西,腦子裡漲疼得厲害幾乎連呼吸都困難。
他並不看重錢財這些身外物,這些天他沈浸在父母去世的巨大悲痛中不能自拔,只想著讓爸媽早日入土為安才一直強撐著把後事有條不紊地操辦完,他爸媽的遺產也是舅舅說要算他就讓他幫忙去算了,他沒想到的是,他的舅舅和大姨,怕是在他父母閉上眼睛之前,就已經開始打這些東西的主意了,一開始連他爸媽的後事都不想他插手,其實是想在他反應過來前就把東西都分了吧。
“小景我們不是要搶你的東西,但這房子和地都是你外婆留下來的,按理說我們三家都有份,之前被你媽一個人全都佔了本來就不公平,這事往哪裡說我們都是有理的……”
舅舅訕笑著的市儈嘴臉在盛景的眼裡逐漸變得模糊,他的思緒有些飄遠了,他覺得自己應該生氣的,但是在父母離世的打擊下,其它的事情似乎已經勾不起他太多的情緒了,所以他現在很冷靜,理智地分析著舅舅這話的合理性,然後便發現,他完全是在強詞奪理。
老家的房子和田地都是外婆給他媽媽的,確實值不少錢,當初他外婆病重,只有他爸媽在病床前照顧,舅舅和大姨藉口工作忙十天半個月才去醫院看一次,外婆寒了心,在去世之前乾脆立了遺囑,把遺產都給了他媽媽,他們怎麼可能心理平衡,奈何他媽媽是長女個性又強,他們有再多不甘也不敢多說什麼,但是現在不一樣了,他爸媽都走了,只剩下他這個搞不太清楚狀況的毛頭小子,也難怪他們迫不及待地欺負上門了。
盛景疲憊地耷拉下眼皮,無端地又想到了葉蘇裴,想到他隨便揮揮手就能給自己上千萬的東西,頭一次他對葉蘇裴產生了一點類似於羨慕嫉妒恨的情緒,有錢就好了,有錢就沒有這些煩惱了,要是有錢,他可以送他爸媽去國外玩,不去那破山溝裡,他們就不會遇上這要命的交通事故了。
苦澀的味道一直從心底蔓延到喉嚨口,這是這些天盛景一直在逃避去面對的問題,他不願意承認,但內心深處卻有個聲音在不斷提醒他,都是他的錯,是他害死了他的爸媽。
大姨看他雙目無神一副痴痴傻傻的樣子,急得伸手去推他:“小景你到底有沒有聽到你舅在說什麼?都等著你表態呢?!”
好半天,盛景才慢吞吞地抬起頭,眼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