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言起我意”嘛,分明是原來怕野心一暴露而沒人響應,鬧個大難堪。現在呢,你李熊等於把我公孫述的心裡話給說出去了。不回臨邛,就在成都住下。成都就成了蜀王公孫述的王都。
李熊見公孫述已邁出難能可貴的第一步,就往第二步上引導:您當皇帝吧!當了皇帝,有志向的知識分子就更願替您效力啦。
公孫述有些猶豫,但是一個夢幫了他的大忙。這個夢在“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的意義上講,是他的蜀王升級為公孫帝問題的一個思考延續。在夢中,有人對他說了一句讖言:“八ㄙ子系,十二為期。”
那個時代盛興讖語,關於劉秀可當天子的讖言還導致王莽的國師公劉歆改名,老先生為應讖言,改叫劉秀。另一個一向謙虛的劉秀,聽了讖言,竟毫不客氣地說:“誰知道不是說的我呢?”
前一個劉秀謀求推翻王莽,丟了性命;後一個劉秀起於破落貴族,竟然真地當了皇帝,成了赫赫有名的中興之主。
真耶假耶?真假難辨!
公孫述生理之夢醒後,卻深深浸入皇權迷夢。他將“八ㄙ子系,十二為期”的讖言告訴太太,太太有些惋惜:“哎呀,雖然有天子之貴,就是時間短了些!”
作為優秀知識分子的公孫述,把孔夫子給抬了出來:“朝聞道,夕死尚可,何況能當十二年皇帝呢!”
為了確實為自己稱帝找到神學合法性,他利用兩漢時期形成的讖緯之學,講述漢劉滅運的根據。他說:孔子作《春秋》,就斷定赤制(即漢劉,火德,尚赤色)只有十二公。漢劉到了孝平帝,就是十二公;孺子嬰不能算,到這時王莽已經實質代漢。若按他的說法,呂后也算一帝或“一公”了;若不算呂后,就得算平帝之後的孺子嬰。
在正式稱帝前,公孫述編造了一段神秘的經歷,說是:有一條龍在夜間出現在他的蜀王辦公大殿上,龍身光輝閃閃;為了紀念這一次瑞祥現象,公孫述在自己一隻手掌上紋上“公孫帝”三個字。
借題發揮或牽強附會,沒人予以詳論,反正是儒學知識變化成了由王而帝的升級動力。在劉秀稱帝的兩個月前,公元25年的農曆四月,公孫述公開宣稱自己就是皇帝,國號為“成家”,年號為“龍興”,以白色為尊貴的顏色(即“色尚白”)。那位先引他稱王而後促他為帝的李熊也隨之提高了人生的質量,出任成家帝國的總理(即大司徒),成為三公之一。另兩公則是公孫述的兩個弟弟,公孫光“當選”大司馬(相當於太尉),公孫恢“當選”大司空。
成家帝國不再承擔復興漢劉的道德責任,隨後,也與作為雖然年代久遠但還算正版的漢劉後裔劉秀髮生了大規模軍事衝突,比如公孫述主動出擊,派出關中舊將田戎① 與他自己親信將領任滿,東征漢地,打算奪取荊州(今湖北荊州市)。在這次大規模的衝突之後,公孫述並沒能拿下荊州,劉秀又給他帶來合法性挑戰。劉秀在寫給公孫述的信中說:
圖讖中所說的“公孫”二字,是指漢宣帝,早過了一百多年啦!過來的圖讖也有說代替漢劉的人名叫當塗高,但是你公孫述的名字與“當塗高”三字沒任何關係呀!你又聲稱自己掌紋有“公孫帝”字樣是大大的祥瑞,這分明是在效法王莽,玩騙術。你公孫述本質上並不是我的亂臣賊子①,因為倉猝之間稱帝的人很多,幾乎數不過來。你的年齡老了,兒子們又都年齡比較小,應當早早考慮歸順,以免後顧之憂。皇帝的權位是神器,不是憑武力可奪取的。請仔細讀我的信件,再三考慮出路。
劉秀寫這封信的時間為建武六年(成家帝國龍興六年,公元30年),公孫述的事業正蒸蒸日上,顯然不會理會劉秀的勸說。雖說有奪荊州而不得的挫折,但隗囂迫於劉秀的壓力向他稱臣的事情,無疑大大地堅挺了他為一世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