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自由之都東南角的某一個碼頭,整個自由之都的內海四通八達,大大小小碼頭無數,應該都沒有像這個碼頭一樣破舊,岸邊的石頭上布滿了青苔,上去的時候都要小心會不會摔跤。
平常有人上去的時候老漁夫都會喊一聲小心點,何況是今晚這樣沒有月亮的時候。但抱著孩子的女人像沒聽到一樣,船還沒有停穩就迫不及待地朝岸上衝去。
這對母女是老漁夫打漁回來時遇到的,兩人不知道因為什麼落水了,母親抱著孩子在水裡遊了許久,老漁夫開始還以為是條大魚,靠近了才發現是人,他趕緊將人拉了上來。被救的女人很古怪,她頭上裹著嚴嚴實實的布,不肯讓旁人觸碰到她的手,老漁夫伸出船槳她才扒著船槳爬了上來,上來就沉默地抱著孩子縮在角落裡不說話。
女人瘦瘦小小的,手臂細的一握就碎,露出來的那雙眼睛又大又亮,裡面帶著滿滿的驚恐。她懷裡的孩子看著只有五六歲的樣子,瘦瘦小小,一張瘦弱的臉上通紅通紅,老漁夫就知道孩子是病了,好心地指點她去岸上看病,還端來了水和食物。女人接過東西仍舊沒有說一句話,只不停地朝後看去,彷彿後面有什麼追兵。
船很快靠岸,老漁夫還沒來得及叮囑上一句,女人就已經一個大跨步越過碼頭混入人流中了。
老漁夫禁不住搖頭,這時節好人也不好做,他小心翼翼地摸索著船邊下船,拴好破船後帶著今天為數不多的漁獲打算找個熟悉的飯館將這些海鮮做成一頓大餐解解餓。但也就在他正要轉身的時候,他的背被人從後面拍了一下,接著一個人扼住了他的脖子。
「剛剛是不是有一個女人帶著孩子在你的船上?」身後的聲音壓得很低,聽上去很冷很危險,老漁夫狠狠打了個冷戰。
老漁夫瞬間想起那女人慌張的表情和孩子高燒的臉,他抖著嗓子道:「你在說什麼,什麼女人?」
但這一句話就暴露太多了,身後的人手一用力,老漁夫就軟倒在地。
這個碼頭太偏僻了,在兩顆繁茂的樹下,前方的路燈照不亮這裡,也沒人發現他就這麼悄無聲息地永遠消失在岸邊了。
珍妮特拼命朝前跑著,這裡已經是自由之都了,她成功了一大半,她從那個可怕的地方逃出來了。這一路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過來的,教廷國到自由之都之間隔著很寬很寬的海,對她來說幾乎相當於到天堂那麼遠。可她就這麼衝動地帶著孩子跳下海,在游到筋疲力盡的時候被路過的貨船救起,又被老漁夫的漁船救上來,她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從做的夢來算,應該有三四天了。
珍妮特知道身後有人追過來,那道可怕的影子一直追著她的腳步,在海上殺了半船的人,她迫不得已從貨船上跳了下來,他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了。
應該去哪?現在應該要去哪?珍妮特不敢靠近來往的人群,也不敢行走在路燈下,只跌跌撞撞穿梭在黑暗的巷子裡。自由之都應該是安全的地方,可身後的影子讓她覺得這裡也不安全了,這裡也有教堂和神父,她不安全。
「……每一個國家都有一套成熟的法律,遵守當地的法律是融入那裡最好的辦法。自由之都雖然不是國家,規則也跟其他國家等同,這裡的魔法師協會就相當於執法隊……」
珍妮特想起了最近夢中學到的東西,她眼前一亮,魔法師協會。
自己這個偷渡的闖入者能不能向他們求助?
就在她這麼想著的時候,身後的影子已經踏著她的腳印追來了。
珍妮特死死捂著自己的嘴不敢發出聲音,她的好運用完了,跑不掉了,但是她的孩子還小。她垂下頭,生病太久的孩子連呼吸都弱了下去,她急需治療。
「找到你了。」陰冷的聲音從巷子入口響起,輕盈的腳步邁進來,審判者不慢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