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都史少爺大有祖父之風。
這些年乞顏部野心頗大,雙方摩擦漸多,無數次明裡暗裡的交手下來,連鐵木真那幾個兒子也沒討了什麼便宜去,是以聲望日隆,在族人間頗得擁戴。
近幾年來……甚至傳說連族中的耄老宿將都曾向王罕大汗進言,要將汗位直接傳給都史……
“叫什麼少爺,鐵木真那邊從來沒這麼多規矩,照樣領兵打勝仗。”都史漫不經心地揮了揮手。
“這樣,你可還滿意?”
他的語氣輕鬆得如同在談論今天的烤羊是否鮮嫩多汁一般。
巴音卻知道他所說的絕不是什麼烤羊,猶豫了一下,才道:
“我不明白……”
都史笑了起來,笑聲中卻盡是殘酷之意。
“區區女奴也敢對你不敬,自然不能再留。若是你覺得不夠解氣,再做些什麼也無妨……”
跟了都史這麼久,巴音自然明白這句不過是玩笑話,聽在耳裡卻仍是忍不住心中一凜。
目光不自覺地掃向地下那具女屍。
致命傷自然是胸腹間的那一刀,但是……她的神情……
似是在死之前看到了什麼難以置信的事情一般,雙眼驚恐地圓睜著,多少破壞了原本頗為秀美的面容。
身為都史心腹之人,他時常出入於這座華貴營帳,自然是認得她的。
名為其其格的女奴,十年前由鐵木真所贈,近一年來時常奉都史之命回乞顏部給他那位未婚妻送衣物。
如果沒記錯的話,今天晚上她確實是剛自乞顏部歸來……
巴音嘆了口氣,抬頭看向都史,不太確定地猜測著:
“……她可是惹到乞顏部的那一位了?”
“其其格哪次去乞顏部的時候不惹她幾次,她要是什麼時候肯來跟我抱怨兩句倒好了……”
都史從鼻子裡“哼”了一聲,不滿之意昭然若揭。
平日裡殺伐決斷的一個人,一遇到和那一位相關的事情,怎麼就變成這樣了……
巴音又嘆了一口氣,還是決定閉嘴。
“不說這個了。”
都史臉上忽地露出一絲惡意的笑容。“你找人將屍體處理一下,對外……便說她是觸怒了我被活活鞭死的。”
“連夜把這訊息給我散出去,我倒要看看還有幾個人有異議……”
“那您……”
“我這便去見祖父,商議和華箏的親事。你處理完這裡,便點一隊兵馬,待會兒隨我一同去乞顏部提親。”
巴音愣了一愣,眼看都史已經掀開帳門走了出去,忙追上前問道:
“婚期不是定在明年嗎?”
兩部當初議定的是等女方年滿十六迎娶,怎麼突然……
夜色中,披著華貴銀灰色貂裘的青年身形頓了一頓,才回身笑道:
“……我等不及了!”
巴音站在帳外,擔憂地看著都史遠去的背影。
他對那位未婚妻實在是過於在意了啊……
倒不是說那一位有什麼地方不好,只是畢竟是鐵木真的女兒,對未來的大汗影響如此之大,絕非克烈部之幸……
【續】
夜色深沉如墨。
在這世間萬物都陷入了沉睡的時刻,一小隊兵馬忽地自克烈部營地疾馳而出,“嗒嗒”的急促蹄聲彷彿在昭示著不久之後即將發生的大事。
克烈部距乞顏部約有十日路程。
都史掃了一眼身後隨行眾人,俱都是他帳下騎術最為精湛之人,可見巴音是精心挑過的。他想了一想,衝跟在身側的巴音招了招手。
巴音立即策馬靠了過來。
他們兩人騎術均極好,所以在馬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