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糊誓不罷休。
她能捏住他們的軟肋!
李爭鴻恭敬立在一旁,神色再也沒有質疑!
大約半個小時,整個廣場已經人山人海。軍警持械將姚文訊一行圍成圈,既不讓他們出去,亦不讓憤怒群眾進來。
寧靜廣場乳白色長木椅被踐踏,四分五裂。夕陽西落,鴿子歸桑,卻被鼎沸人聲嚇得驚慌失措,在空中盤旋,無家可歸地悽鳴,最終被聲潮淹沒。
東南法政學堂的師生個個挽上黑紗,拉著用紅漆撰寫的橫幅:殺人償命!
四個血紅大字,似紅色霧靄,籠罩每個人心頭。
報社記者混在人群裡,時時有鎂光燈撲閃。
慕容畫樓與程東陽的汽車剛剛停穩,嗅覺敏銳的記者便全部湧上來,七言八語問著督軍對這件事的交代。
慕容畫樓一襲素色旗袍,黑色呢絨帽簷墜著黑色面網,只能看清她玲瓏紅唇襯著雪色肌膚,豔骨錚錚!
兩名高大副官護送她,將記者與學生攔住,直徑往廣場中央而去。
姚文訊襯衫殘破,鬢絲凌亂,狼狽地被軍警反扣。
瞧著慕容畫樓,他卻浮起一抹得色,挑眉衝她笑。
慕容畫樓目光淡淡,並不在他身上停留。
她後背筆挺,姿態莊重走向高臺,微風輕卷她的裙裾,衣袂飄飄。
藏在面網下的眼睛看不清情緒,下巴卻倨傲揚起,氣質威嚴。她的目光投下那條橫幅,四個血色大字逼退了天際晚霞的灼豔似團火,在她心底熊熊燃燒。生命是最脆弱的,亂世裡,命如浮萍賤!
沸騰廣場漸漸安靜,黑壓壓一片,全部瞧著獨立高處的慕容畫樓。
那單薄纖柔的身軀,能不能平息民憤?能不能扛起重任?
“上次督軍遇刺,傷勢一直未愈,所為委託我處理此事!”慕容畫樓鏗鏘嗓音透過臨時借來的簡陋擴音器傳遍廣場每個角落,“督軍說,他為官一任,不求政績顯著,只求一方百姓太平!”
“怎麼太平!”黑色立領校服的男生年輕又炙熱的面孔,憤怒詰問慕容畫樓“我們同學先後死九人,傷一百零三人,督軍要如此給他們年輕生命一個交代!”
此起彼伏的附和聲如潮水洶湧,整個廣場人聲喧鬧。
慕容畫樓不開口,定定瞧著,直到聲潮緩緩退卻一點,才道:“受傷的同學,督軍會擔負醫藥費,另外補償一筆營養費。至於犧牲的同學……”
她的眼眸轉向被反扣的姚文訊一行人,似雪刃陰冷鋒利,“督軍會手刃兇手,以命抵命!”
沒有沸騰的歡喜,整個廣場都沉浸下來,目瞪口呆望著慕容畫樓。耳邊鴿子撲稜翅膀的聲音異常清晰。
慕容畫樓緩緩走下高臺,她的皮鞋聲響徹整個廣場。
學生們鬧事,預料過很多結果,卻從未想過督軍夫人會輕飄飄一句:以命抵命!
走到姚文訊面前,慕容畫樓站定。
他冷冷瞧了她一眼,然後高傲抬起下巴:“就算以命抵命,也要中央軍事法庭的判決!我乃堂堂政府要員,白雲歸沒有資格處決我!”
那些侍從緊繃的神情微松。
廣場下的圍觀群眾聽到這句,頓時又嗡嗡吵了起來,叫嚷著什麼,慕容畫樓沒有聽清。
她大手一揮,對軍警道:“全部槍決!”
馮廳長沒有動,他錯愕望著慕容畫樓。那些軍警沒有得到馮廳長的指示,不敢貿然行事!
“夫人,您不能殺政府要員!軍事法庭會給您判死刑的,只怕到時督軍也救不了您!”李爭鴻拉住她的胳膊,唇線緊抿,“夫人,押解等督軍傷愈再處理吧!”
“夫人,如今是新社會,殺人要走法律程式!”程東陽亦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