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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卻很好。萬里無雲,冰魄清輝灑在官邸,遠山近木攏上影影綽綽的紗稠,含羞模樣若待嫁佳人。
白雲展出去之後,一直未歸。畫樓不免擔心,派了副官出去尋找。
吃了晚飯,副官才回來,跟畫樓道:“五少和一個報館的同事,在無言家裡喝酒,還叫屬下把汽車留給他,他可能回來晚點……還讓屬下告訴夫人,他們是在談事情,不會喝醉……”
畫樓苦笑,醉與不醉可不是由他決定的。
她看了看牆上掛鐘,現在才七點多,便道:“你叫了人,九點就開車去無言的住處,等著五少。也別進去打擾他,只等他出來,看看他是否醉了。若是醉了,你就替他開車;若是沒有醉,你都等他走後悄悄回來。”
副官忙道是。
白雲靈晚上沒怎麼吃飯,早早就去睡下了。
畫樓與盧薇兒、白雲歸在客廳喝茶,便詢問今日舞會的情況,還道:“……陸冉不太舒服,靈兒就陪著她,不知怎的跟五弟鬧了起來……這不,靈兒手被劃傷了,五弟也不敢回來。”
只說被劃傷,不說被誰劃傷。
能不撒謊,畫樓儘量不去撒謊;不好說的話,就模稜兩可一語帶過。
盧薇兒沒有深想,啐了一口:“那個陸冉大嫂,我今日認識好幾位小姐和少爺,你知道他們怎麼說陸冉嗎?說她貪財勢力,有一回她辦同樂會募捐,那些小吃食都是俞州老鋪裡的果子,酒水也是劣質的仿造紅酒,不曉得是哪裡弄來的,好幾個人回去都拉肚子,另外的人都不敢吃喝。她替第三女子中學募捐,收了一百多塊呢。大嫂,你絕對想不到,她根本就沒有把那筆錢給第三女子中學。陳小姐小時候有個家庭老師,後來去了第三女子中學做學監,陳小姐跟她常有來往,便說起前不久的一次募集來。那學監頓時道,從來沒有陸小姐去捐款……後來他們就瞧見陸冉做了好幾套鮮豔的旗袍,用的是最好的香紗稠;還添了好些珠寶首飾……”
二樓走廊蜿蜒處,一個身影緩緩後退了幾步。
白雲靈今日戴的鑽石胸針不見了,她不知道是不是丟在客廳裡,所以想下來找找。剛剛走到二樓樓梯口,便聽到一樓盧薇兒嘲諷的聲音,大嫂你知道他們怎麼說陸冉嗎?
倘若不是有今日的事,她一定會衝下去,委婉告訴盧薇兒,不要在背後說人是非。可是不知道為何,她腳步停滯下來……
她甚至也想聽聽,旁人是怎麼說陸冉的。在她心中,陸冉聰明、漂亮、活潑,比她善於學習和交際,她喜歡陸冉,更多是佩服她。可是陸冉的為人……白雲靈今日第一次有種質疑,陸冉到底是個什麼樣子的人……
她以前覺得陸冉非常美好,比安琪兒還要純潔善良。
聽完盧薇兒的話,白雲靈只覺胸口微悶。
她有一對赤金手鐲,澄澄的黃金分量十足,是她十五歲及笄時三姑姑送的。白家親戚大多富裕,這樣的金銀首飾白雲靈從小見得多,從來不稀罕戴。那對手鐲和箱奩另外一些黃金飾品,還是離開霖城時母親硬逼著她帶在身上。
母親說:“南邊不比霖城,黃金吃緊,金價高著呢。你這樣一對首飾,能賣一二十塊錢,將來真有個什麼急事,也不求人……”
有一次她配衣裳,就從箱奩裡翻出這對鐲子。左看右看,還是覺得不適合,就隨手擱在梳妝檯上。
後來陸冉過來玩。
等她走後,白雲靈亦想不起那對手鐲。第二天的時候,卻怎麼都找不到了。她一思量,怕是家裡哪個女傭眼饞拿了,她就趁大嫂不在家,跟管家說了,讓管家去訪訪,別鬧大。
管家辭了兩個女傭,手鐲還是沒有找回來。管家怕她不高興,自己貼錢買了一套珍珠首飾送給她。
聽完盧薇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