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船。
直到船離開了碼頭,消失在茫茫夜幕下,她都沒有回望一眼。
開弓沒有回頭箭,這條路是她選的,哪怕後面的人再留戀、再不捨,她都不準自己回頭。
這是雲媛的驕傲。
白雲歸目視前方,船隻開拔後漣漪陣陣,久久不歇。他漠然瞧著眼裡無往日的鋒利,只剩無盡寂寥。
淡淡燈光下,慕容畫樓只覺那偉岸的肩膀有些坍塌,他好似瞬間老了十歲,鬢角的銀絲閃爍白芒,刺痛了她的眼。
那樣怔怔瞧著……
“督軍咱回吧?”畫樓輕聲道。
白雲歸嗯了一聲,轉身鑽進了車廂,一晃而過,眼眸依舊犀利雪亮好似那個失落遙望遠方的男子,只是畫樓的錯覺。
他跟周副官道:“那四個人,今晚全部槍決!”
聲音威嚴,仍是囂張跋扈、生殺予奪的當權者,不再是深情難酬的失意男人!
慕容畫樓不喜不悲,淡淡彎了彎唇。這個時候就說全部槍決,那四個人應該跟雲媛有關吧?
她沒有問。
周副官卻沒有恭敬道是,而是扭頭看了慕容畫樓一眼,再對白雲歸道:“督軍,不如放了他們聽說他們現在在廣州很得勢······鬧翻了只怕不好,咱們離得又近……”
那一眼似乎在求著畫樓幫忙說情。
“執行吧!”白雲歸眸子裡寒光一閃,周副官立馬嚇得噤聲。
廣州……
畫樓隱約猜到了什麼含笑問道:“督軍這回要殺誰?”
白雲歸握住她的手,像父親牽住女兒那般,聲音也透出教育而不是訓斥:“政治上的事情,女孩子不要問······”
從前他對畫樓,試探著她,提防著她,如陌生人般客氣疏遠;好似是慕容太太出現之後,他對她偶爾有點像長輩對晚輩,也有些提防,卻有份對孩子的寬容與培養;她勸雲媛喝藥,他似乎覺得她是個可塑之才……
畫樓最怕這個。
她不想成為他的期望,更加不想為他的期望去努力。
她立馬淺淺一笑,不再追問。
心中不踏實,還是叫李爭鴻去打聽了一下。
李副官回來跟她道:“……一個是情報局二處的處長,另外三個都是二處的資深情報員。他們一死,二處就只剩下雲媛資歷最深,她這次平安回去,應該能任情報局二處處長。督軍說,既然她執意要這條路,他就幫她達成所願,最後一次替她鋪路。督軍還說,跟了他這麼多年,是她最美好的年紀,不管是真心還是假意,就算大戶人家遣散丫鬟,也得給點路資。助她上高位,就算他給的遣資。”
“可是這樣就跟他們黨結了仇!”慕容畫樓眉頭微鎖。她這個未來者,知道那個政黨遲早要一統華夏的。
到時白雲歸如何求存?
她有些頭疼。
“參謀們也是這樣說,如今亂得厲害,還是不要和革命黨結怨的好。督軍說,書生領導的政黨,不過是烏合之眾,難成氣候,不足為懼!”李爭鴻道,這句話他似乎也贊同。
“可是他們在廣州建了軍校……”慕容畫樓喃喃,淡淡笑了笑。曾經他們就謀殺過白雲歸,如今白雲歸又槍決了他們的干將,這仇怨只會越來越深,根本不可能化解的吧?
“他們建軍校了嗎?”李爭鴻不解道,“沒有啊······”
現在是沒有,再過幾年就有了······
慕容畫樓聳聳肩,“如果他們建了軍校,情況就不同了······我隨便說說的,我的車子修好沒有?”
“沒有,啟動馬達壞了,需要去德國配原件······督軍另外撥了一輛車給您用。”李爭鴻道。
還真是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