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個屁,那顏個屁,汗……臺吉變汗挺好。”
固揚接連罵出幾句,隨後發現順嘴說了錯話,轉頭對僧人笑道:“這話大師可別告訴臺吉,不然他又該教我尊奉大汗了。”
無可奈何地搖搖頭,固揚帶著僧人下山,騎馬朝山口的帳房營地馳去,還不敢騎快,騎快了冷。
就在他們進入營地沒多久,河對岸山頂哨位的篝火旁,被凍得咬緊牙關的劉承宗收起望遠鏡,笑罵一聲道:“媽的,我就不信這個韃子比我還耐凍,他們都鑽進帳子裡取暖飲食,讓戴道子搖旗,鄒鳳渡河!”
這邊夏天的傍晚,比打箭爐的冬天稍暖和一點,確實很冷,但對從南邊過來的劉獅子來說,只要不往山頂長時間鑽,就不算什麼大問題。
比起爐城這裡更冷,但比起西康官道玉樹向北黃河向南這段最難走的路,走到黃河源頭對他們來說環境已經在變好了……而且打過黃河去,天會更暖和、路會更好走。
最先開拔的是先鋒鄒鳳和他老丈人的蒙械番子。
二百多人在源頭東邊扔下牛皮筏子渡河,這種來自寧夏的古老手藝結實可靠,唯獨讓人看著有點心疼皮子。
鄒鳳的這批皮筏趕製匆忙,都未經晾曬刷油,用個幾次就都該腐的腐該爛的爛,不像劉承宗手裡製作的那批筏子耐用。
這批人渡河非常順利,他們人少、重灌備不多,而且身上穿的蒙古裝備就是最好的保護色,離遠了即使被敵人發現也不擔心。
隨後黃勝宵與高應登率六百炮兵、六百馬兵渡河,就沒那麼順利了。
儘管他們已經儘量將重兵器放在兩艘渡船上,但鎧甲太多、渡船太少,只能由士兵穿著,在源頭南岸各淺灘置下皮筏大舉北渡。
大軍下水片刻,黃河沿線到處都發出聲音,不是有人栽進河裡就是戰馬把皮筏子拽翻,一時間人喊馬嘶,剎那打破雪山下的寧靜。
山口的蒙古帳房轉眼炸鍋,劉承宗看見數不清的人影從帳子裡鑽出來,騎馬的騎馬、奔走的奔走,雙方都在快速結陣。
而在河上,駕馭皮筏計程車兵正忙著打撈落水士兵,後來乾脆放棄了,轉頭操持皮筏回來,接引巴桑的左營渡河。
放棄施救並不是讓人在河裡自生自滅,主要是河段不寬闊,人們落水的地方基本已過半渡,絕大多數落水士兵在河裡又喊又叫、猛烈撲騰,最後發現自己跪在河底還能露出半個腦袋。
求生從未如此簡單,站起來就行。
黃勝宵的炮兵部隊反應很快,他們在俱爾灣整訓半年,一身的才華無處施展,好不容易隨軍南征,走了仨月抵達囊謙,攏共參與一場攻打山堡的戰鬥,隨後又成了駐防軍整訓半年多,從上到下都憋著勁呢。
尤其是這支炮兵部隊的裝備換了又換,從最早繳獲官軍的小炮,到自主鑄造的中型獅子炮,又回到七十斤的小炮,人人都想試試這些小玩意兒的威力。
劉承宗在山上用望遠鏡觀望著,他發現黃勝宵的炮兵部隊有點意思。
一門又一門七十斤的猞猁孫從渡船上卸下,炮組是三個人,這炮是為山地作戰快速轉移、攻堡而設計,在設計理念上基本屬於縫合怪,劉承宗幾乎能看見他們用過所有火炮的影子。
比如湧珠炮的炮架彈藥箱合二為一、獅子炮的同比縮小外形、將軍炮的獨輪戰車,全被黃勝宵攢到一門炮上。
只見望遠鏡裡三人炮組,一人把厚實棉墊裹在炮上,提炮耳往肩上一扛,另外兩人就一個提彈藥箱兼炮架、一個推單輪小車,快速組裝起來,末了把小炮往小車上一放,靠榫卯構造卡住,推著就上戰場了。
還有抬槍,黃勝宵的抬槍組也是仨人,倆刀手扛著抬槍、槍手卻像個王八背殼樣揹負面大盾牌、手提半截條凳,非常適合打架鬥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