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計後天天亮之前就能到達和雷歐薩之前約定好的見面地點,如果風向在短時間內沒有變化,或許我們可以——船長?”領航員無奈地停下了自己的報告,不得不第三次提醒那個坐在辦公桌後面單手撐著下顎眼神恍惚的男人,他又走神了。
凱撒收回了目光:“我知道了,到午餐時間了嗎?”
領航員無奈地嘆了口氣:“……應該吧。”
凱撒徑自地離開了船長休息室——剩下一個報告說了一半被無情扔下此時此刻正滿臉血的領航員,望著他家老大沉默離去的背影,可憐的領航員不知道為什麼想起了自家媳婦兒,當年自己第一次出海的時候,一想到一年半載都見不上面,當時自己好像也是這麼個德行,不過——
“人都走了,現在才想起犯相思病會不會晚了點啊?”跟在老大的屁股後面,領航員用誰也聽不到的音量嘟囔道。
午餐依舊很豐盛,令所有人心驚肉跳的是,餐桌上有蜂蜜布丁。
當凱撒一叉子戳進他那份布丁裡時,雷克認為,今天負責午餐的那個廚子可能有麻煩了。
三分鐘後,凱撒以黑椒汁太濃扣了那個倒黴蛋一個月的薪水。
對於船長的習慣性任性行為,整個餐桌的人都保持了沉默,誰也沒好意思提醒他們的老大,黑椒汁是在船下某個固定的餐廳裡買的現成早就調製好的,別說今天的味道和昨天的其實完全一樣,哪怕是下個月的黑椒汁,也還是會和今天、和昨天完全一樣。
凱撒就像之前聽報告那樣,單手撐著下顎,餐廳裡光線充足,當他微微偏著頭時,雷克能輕而易舉地看見男人眼皮底下一圈淡淡的青色,還有嚴重不明顯的血絲。
凱撒視線一動,忽然就和紅毛大副的對視上了。
倆人沉默地互瞪三秒。
“盯著老子做什麼,噁心。”凱撒淡定又刻薄。
“……”
儘管已經小心翼翼到了不僅提前躺下,甚至還挖了個坑把自己埋進去,結果還是不幸地沒能逃過今天,大副宣佈光榮中槍。
凱撒極其輕蔑地瞥了雷克一眼,在看到對方一臉苦楚的時候,忽然產生了那麼一點兒想要傾訴的慾望,想要找個人抓過來好好地碎碎念一番。
但是幾乎只用了三秒,當視線重新在雷克的臉上掃了一圈之後,船長大人很掃興地打消了自己的念頭——將船長這一系列莫名其妙的變換的紅毛大副莫名其妙地摸了摸自己的臉,不知道為什麼,忽然覺得自己好像又中了一槍。
而凱撒卻又有了一番新的領悟。
比如有些話,到了嘴邊就說不出口了。
比如有些話,事發當時不說,可能也就永遠沒機會說出口了。
……
夜晚。
凱撒熄滅了油燈,房間裡終於再一次陷入了無盡的黑暗。
微涼的海風從窗外吹進來,只有窗簾被吹氣時發出的輕微刷刷聲響——除此之外,無他。男人頓了頓,忽然之間覺得,當他赤著腳踩在這塊熟悉的柔軟地毯上時,腳掌接觸地毯絨毛的那一片肌膚變得異常地有存在感。
因為房間裡已經沒有其他再可以吸引他注意力的東西了。
窗外隱隱約約傳來甲板上還在喝酒的水手們的歡歌載舞,然而,越是這樣,卻越是映襯出了船長休息室裡的安靜。男人木然地走到床邊,躺上床,然後發現他照舊躺在了床的左邊一些的位置——他怔了怔後不得不承認,他大概會很難再把這個習慣改過來。
凱撒一邊暗自埋怨著以前的自己為什麼要搞張那麼大的床放在這裡,緩緩地閉上了眼。
然後,一天就這樣過去了。
凱撒不知道的是,從他下令揚帆起航的開始,麥加爾其實一直看著他,直到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