跡部俊美的臉炫目無比,宛如神邸。
眸光閃動,款款流動的清泉將那淺茶色的眸子完全浸透。映著夕色的餘暉,細碎瀲灩的波光在這一瞬間全融入了少年的眼。
學長,睿智下的遼遠
凝望著跡部那華麗的背影,在視野中逐漸變小,最後終於消失不見。心底升起的翻滾情緒攪動著平和的心境。心中許許多多個跡部的影像放映電影一般在腦海裡一一閃過。
無論何時都華麗高貴稗睨天下的跡部,那個將驕傲融入骨血對他的一次次維護的跡部,那個總是將他心事洞察的一清二楚卻不縱然他怯懦逃避的跡部……這些獨立的影像逐漸重疊,緩緩在,在心底描模出一個清晰而深刻的樣貌。
對於這份沉甸甸的感情,他該拿什麼,去償還……
碎月捧著書,獨自在原地佇立了許久。大風自空蕩蕩的大廳刮來,一頭栗色的柔軟髮絲被撩撥的凌亂。
光線一分分黯淡下去,晦暗交織的光影凝照於少年溫潤平和的臉上,流轉出細膩婉約的色澤。碎月低下頭,視線落在自己的左手腕上。那被嚴實遮擋在衣袖下的傷痕依舊。
猙獰疤痕盤踞在略顯清瘦的腕間,彷彿烙印在心間刻骨的記憶。很長的一段時間內,這個疤痕從不消淡。曾以為,或許這個痕跡將會伴隨他剩下的餘生。不想,彷彿冥冥之中有著某種奇妙的力量一般,那個疤痕在見過齋藤的那一夜之後,竟然慢慢的淡了下去。
原來,再深刻的傷,終究敵不過時間的流逝。
漫長的時間是治癒一切的良藥。過往那些愛與恨交織的深刻記憶,猶如指間捧著的細沙,慢慢的從指間的縫隙裡無聲的流逝。待到醒悟時,才驀然驚覺,最後剩下的唯獨空落落的掌心……
碎月一向是個知足常樂的人。現在的生活雖然平淡的無波無瀾,卻愜意無比。
碎月沒有太多的雄心壯志。沒有偉大的追求那些所謂轟轟烈烈的大事業的意向,更不想陷入煩亂的愛恨痴纏。日子雖然過的有些拮据艱辛,但是已經足夠了。一個健康的身體,血脈相系的弟弟,融洽相處的夥伴朋友……已經足夠了。
碎月覺得自己得到的已經足夠多,已經足夠幸福了。
太幸福,便會害怕不幸福。
奢望太多,失去就越多。
碎月將自己的心,縮在一個小小的蝸牛殼裡。明明柔軟卻是誰都難以碰觸。
溫柔的對待生命中每一項事物,珍惜的身邊每一個人的碎月,卻就在可以獲取更多的時候,驀然受驚般縮了回殼裡。無論是誰的感情,都不是他敢承受的重量。
跡部說的沒錯。他在害怕,他更是在逃避。
沒有一個少年天生就淡定的彷彿上了年歲的成人。那些少年身上自內而外氤氳出的平和氣息,源自多年令人心酸的控制情緒下的無悲無喜。
沒有人記得,他也只是個十幾歲的少年。
在醫院的那段漫長的日子,碎月見過了太多的悲歡離合,經歷了太多的人心莫測。看似柔弱的少年實則有著令人訝異的堅強。溫潤淡然的外表下,掩著一顆異常柔軟的心。對於他人,他的堅強給了他人足夠依靠的肩膀。對自己的情感,卻掩著一捏即碎的脆弱小殼。
跡部的那番話不是宣告或者逼迫,而只是為了讓他看清他自己的心境,讓他正視他的怯懦。跡部總是那麼犀利的一針見血。強勢而霸道的佔據了他整個視野,讓他無處可逃。
緩緩的,一個笑容,在唇邊淺淺綻開。淺茶色的琉璃眸子裡溢滿了了悟的清流,澄澈而純粹。
或許,嘗試著不再逃避……
* * *
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書香氣息,古籍閱覽室內一片安靜。厚實的書籍密密麻麻的陳列在雕花的木架上,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