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是那個把杜宇風當做是神明來崇拜的人。蘇拉不理解這種無條件的討好和孺慕,但她能想像,如果有人跳出來說自己是蘇海躍的私生女,她也會發瘋的。
王子猷握著杜荔娜的手。
「娜娜,這件事你不要管,就當從沒發生,我們會解決。你要相信你爸爸不是這樣的人。」
杜荔娜茫然地回視王子猷和蘇拉關切的目光,苦笑了一下。
杜宇風大概沒想到,他生前並不喜歡的女婿,卻是最堅定維護他名譽的人。
她也知道王子猷為什麼會這樣。只要與他認定的利益和大局相違背,哪怕鐵證擺在面前,王子猷也可以找出否決的理由。
杜荔娜看一眼自己的丈夫,又迅速垂下眉眼。
「最近,我對很多人很多事,都不確定了。大概所有人都是表裡不一的,只是我從前不懂得用心去看。」
王子猷沒聽出她的言外之意:
「就算你爸爸給過她錢,也不能說明孩子是他的。就算那個孩子說的是真話,可她外婆,她媽,她那個老師,難道不會向她撒謊?為什麼人活著的時候不來,非等到死無對證的時候出現?」
「所以,只有去做基因鑑定,才能知道真相,對嗎?」
王子猷和蘇拉都愣了一下。
「不行!」王子猷立刻說。
「為什麼不能?子猷,你剛才說,要相信爸爸不是這樣的人。」
王子猷按住眉心:
「我們都是成年人了,要學會衡量利弊,顧全大局。這一次,我同意江總的意見:真相不重要,解決問題才重要。」
「我知道,你爸爸在你心目中是個完美的人,你不能接受別人對他一絲一毫的汙衊。但是去做基因鑑定,並不能洗白他的名譽,反而會讓事情更複雜!」
「娜娜,你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複雜!我只是希望保護你,不讓你受到傷害。」
他看了一眼蘇拉,將手臂環上杜荔娜的肩膀:
「有些話,不方便在外面說,我們先回家好嗎?你今天很累了。」
杜荔娜被迫著站起來,只能從王子猷懷裡轉過臉來,看向蘇拉。
蘇拉點點頭:
「回去休息吧,我們從長計議。」
杜荔娜只得低下了頭。
「好吧。」
杜荔娜和王子猷走後,寧夏推開會議室的門,走了進來。
「蘇拉姐,我們還是按原方案執行嗎?」
蘇拉:「暫且緩兩天。你先把法律檔案準備好。徐芳不是完全民事行為能力人,需要她外婆作為監護人簽署的材料也要準備好。」
寧夏應下,吐了吐舌頭:「這些人真是……高效啊。」
蘇拉沉默了一會兒:
「寧夏,我記得,你喜歡的那位刑法老師說過,有的學生法律學得太好,學著學著就喪失人性了。」
「呃?」
「我大概就是那個,學得太好,以至於喪失人性的人。」
「這個結果,不是皆大歡喜嗎?徐芳能拿到給外婆治眼睛的錢,一帆也能免除後顧之憂……」
「大概吧。」
一個律師,每天都面臨著「真相」的拷問:證據可支撐的「真相」和自己主觀上相信的「真相」經常不同,也許兩個都不是真的。
有能力運用法律的人,該服務於哪個「真相」,才能讓世界變得更好,而不是更糟呢?
蘇拉自嘲地搖搖頭:
「我隨便說說,你別放在心上,去準備法律檔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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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拉回到自己的辦公室,開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