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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頁

葉深去世後的那段時間,林渡不知道是怎麼度過的,他不理解林家人何以如此冷漠,不理解姐姐何以如此輕忽自己的生命。葉深是他少年時最孺慕的師長和好友,卻將自己的死亡向他隱瞞。由於葉深的死,他和所有人為敵,對全世界憤怒。

而自那以後,初戀的美好和失親的傷痛交融在一起,被深埋在記憶中,他不敢去打聽,不敢去問,怕連帶著挖出那段痛苦和迷惑的時光。

兩年後的高考,林渡依然拼盡全力,考上了一所北京的大學。不是出於對初戀的留戀,只是出於一種慣性。

林渡的學校和清華園只隔一條馬路。他常去清華的食堂蹭飯,他想著,那個記憶中已經面目模糊的女孩,也許曾在某個時刻,和自己擦肩而過。

命運的安排像個笑話:蘇拉根本沒有報考清華,卻是去了海市。

而再次相遇的時候,他已經認不出她。

「所以,……你一直知道,一直記得。」

蘇拉顫抖著:

「是的,我一直知道,一直記得。」

「為什麼……這麼騙我?」

「……」

蘇拉語塞了。

和林渡的每一次初遇,她都戴著虛假的面具。她的靈魂撒過謊,她的黑暗秘密與他有關,他們之間,始終隔著一個天使的死訊。

她從未打算和他地久天長,所圖只是一時之歡,以為他也是一樣。當她順從著慾望,越陷越深,也就越來越不知道,該如何坦白他們曾經交叉的過往。

林渡的目光下落,看見了茶几上,那個彩繪封皮的日記本。

記憶猙獰地清晰起來。他見過這本日記,他還嘲笑過葉深:正經人,誰寫日記啊,嘖,還上鎖。

他拿起過日記本,從中間展開。

葉深的筆觸洪流一般湧入視線,而紙頁之間,赫然躺著一片風乾的鳳凰花。

一瞬間,林渡的瞳孔濡濕而通紅:

「蘇拉,你沒有心。」

「……對不起。」

蘇拉緩緩跌坐在沙發上,目光空洞而悲傷。

她後來,真的去讀過那首《烏鴉》。

年輕的男子失去了純真的戀人,誤把厄運的烏鴉當做戀人的靈魂,迎進了臥房,而烏鴉只對他說:永不復還。

男子遂對烏鴉吼叫:「回你的暴風雨中去吧,回你黑沉沉的夜之彼岸!別留下你黑色的羽毛作為你靈魂撒過謊的象徵!」

「林渡,我從來不是你想像中那個美好的初戀,我一直是那隻撒謊的烏鴉。」

「所以你看,你何必要來愛我呢?」

俊美的臉龐上再看不見笑容,林渡瞪著她,說不出話來。

良久,他轉過身,大步流星地離開。

作者有話說:

「卷桐又入深深塢,吹盡春風不自知」——《牧童》宋 釋智愚,第82章 引用過,葉深/林深筆名「深深塢」的來源。

林渡的處女作和葉深/林深的日記本在第27章 被林渡發現。

「緣分將他們推近,驅離,憋住笑聲,阻擋他們的去路,然後閃到一邊。」——《一見鍾情》 維斯拉瓦·辛波斯卡,這句詩第10章 引用過。

「回你的暴風雨中去吧,回你黑沉沉的夜之彼岸!別留下你黑色的羽毛作為你靈魂撒過謊的象徵!」——《烏鴉》愛倫·坡曹明倫譯本,少年蘇拉和少年林渡的初見在第81章 ,第一次提到《烏鴉》。

……挖自己埋的線,也挺費勁的。

第86章 你來人間一趟(2)

薇薇安舞蹈培訓中心的年度匯演就在下週, 第一次帶妝彩排,李薇邀請了杜荔娜到現場觀看。

看著小鴿子般簇擁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