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良說,曾國藩雖沒造反,但他卻開了一個很壞的頭,湘軍淮軍成了漢人的私家武裝。而現在又有一個人步曾、李的後塵,卻比曾、李還要做得過分。毓朗乾脆點明瞭這個人。”
載洵接過話頭:“我知道,他們說的是袁世凱的北洋軍。”
載灃默默點頭,開始明白過來,他的六弟七弟今天就是衝著袁世凱而來的。慈禧的臨終遺囑他死死地記住了,但袁世凱身為軍機大臣,外務部尚書,要殺他,沒有一個正當的理由,能服得了滿朝文武嗎?載灃為此躊躇不決。再說,現在百日國喪期未滿,無論如何不能做這種事。再急,也要讓皇帝登基、百日喪除之後。不過,鐵良等人的支援也是很重要的。
他問七弟:“陸軍部這一年多來,把北洋六鎮管住了嗎?”
載濤答:“哪裡管得住!除第一鎮本是咱們京師八旗子弟外,其他五鎮,名義上屬陸軍部管,其實骨子裡還是聽袁大頭的。”
載洵說:“各鎮想換換協統、標統,都差不多換不下去,他們都抱成一團兒。鐵良說,前些年流行的那句北洋軍只知有袁宮保,不知有大清朝的話,看來不假。”
載灃聽了這話,心裡沉重起來。如果真這樣的話,殺了袁世凱,不會激起北洋軍兵變嗎?
載濤說:“四哥,你不是說過德國親王的十六字真訣是強幹弱枝之本嗎?從前礙著那個老太婆的疑心不好實行,現在不正好辦了嗎?”
載灃點頭表示同意。那是七年前《辛丑條約》簽訂之後,中國方面除了在北京城為斃命於義和團事件中的德國公使克林德建紀念碑外,另遣專使前往德國謝罪。這個專使便是醇王載灃。載灃到德國後,目睹德國皇室的權勢強大,十分羨慕。他向德國親王威廉·亨利請教。威廉告訴他:欲強皇室,須掌兵權;欲強國事,須修武備。載灃將這十六字奉為金科玉律,回國後屢次向他的兄弟們提起。載灃不敢明奏,他怕慈禧懷疑他想奪取軍權。
“七弟,你是說要建立一支咱們自己的軍隊。”載灃目光灼熱地望著母弟,心裡想:到底是親兄弟,心總是向著自家人的。
“北洋新軍當然不能解散,但不能倚為心腹,我們要在一鎮之外再建立一支皇家御林軍。”載濤顯然是早已成竹在胸了,他條理清楚地說,“這支御林軍全由我們純血統的八旗子弟充任,初步計劃招一萬人。它有兩個責任,一為禁衛京師,二為各省新軍培養中級以上將領。我們將在一萬人中培養兩千名軍官,全國二十鎮新軍,每鎮分一百人,管帶以上的軍官全由御林軍中派出的人充當。這樣,全國二十鎮新軍就全部掌握在我們的手裡了。四哥,你看呢?”
二十歲的濤貝勒神氣活現地看著他的哥哥,彷彿這個宏偉的計劃頃刻之間便可實行似的。毫無一點實際經驗的攝政王也被七弟的這個計劃說得興奮起來,連連稱讚:“好,好得很!”
劉佳氏忙笑著說:“老七,你真出息了,比起老爺子當年來強多了。”又轉臉對載灃說,“我看你兄弟的主意很好,就叫他做御林軍總管大臣吧!皇家的軍隊,還只有自己的親兄弟掌管才放得心哩。”
載灃對母親這個口諭沒置可否。一來他覺得七弟從沒捱過軍事的邊,年紀又這樣輕,既無才幹,又無經驗,一萬御林軍,能統率得了嗎?二來這樣大的事,得開親貴大臣、六部九卿會議商討才行,退一步說,也得跟隆裕商量商量呀。”
看到哥哥在沉默,載濤大不耐煩了,冷下臉來問:“額孃的話,你到底說行呢還是不行?”
對於這個被母親嬌寵慣了的老麼的脾氣,載灃是知道的。他賠著笑臉說:“七弟,你對軍事一向接觸不多,一下子當統領,吃得消嗎?”
對於哥哥的小看,載濤很氣憤,大聲說:“四哥,這點你放心,我可以叫鐵良和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