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棍給曹老準備好,陪我一起捱打吧。”
楊小空帶著重重鼻音,應道:“嗯!”
柏為嶼一挑眉:“看過夏威了?那個腦殘怎樣?”
“活活潑潑的呢。”
“想也是,居然自己扎自己,神經病!”柏為嶼嘴上罵著,眼圈潮溼了:“他閒的慌,我這就去多給他幾刀!”
段殺鎖好車,從後面走上來,催道:“走吧。”
楊小空拉著柏為嶼的手不放。
柏為嶼疑道:“怎麼了?”
段殺邁上住院部的臺階,回頭欲再催,話到嘴邊又吞回去,靜靜等著。
楊小空抬起頭,沒有眼淚,只有篤定,他的面孔上不再帶著軟糯窩囊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壓抑於深處的陰冷決然,說出來的話字字落地有聲:“為嶼,給我幾年時間,你失去的,我儘快幫你搶回來。”
柏為嶼一樂,敷衍道:“我等著呢。”
夏威拉著巡查的醫生哭著喊著四肢抽搐欲跳樓,總算求到一針止痛劑,扎完後就舒服了,很快睡得雷打不醒。
段和隔著玻璃門對柏為嶼比了個手勢:別進來。
柏為嶼豎箇中指:操,早不睡晚不睡,偏等老子來了才睡!
段和指指夏威,接著捂住小腹皺緊眉頭,然後頭一歪做睡著的姿勢。
“走吧,明天再來看。”段殺拉拉柏為嶼勸道:“他說夏威痛的要死,剛睡著,別吵了。”
柏為嶼揉揉鼻子往回走,鼻子酸溜溜的,口不對心地嘲笑道:“我還想罵他幾句呢,怎麼不扎胸口?有種的給我扎心髒!扎肚子算什麼爺們!”
天氣開始轉暖,他掌心溫熱,指尖卻還帶著涼意。站在兩個人的電梯裡,段殺握著他的指尖貼在唇上,呵一口暖氣,再握緊,似乎是想把暖氣和他的指尖一起裹進自己的掌心裡捂熱。
“我覺得,我是全世界最倒黴的,也是最幸運的。”柏為嶼的手指努力鑽出段殺的手心,露出一點指腹,淘氣地撫摸對方的嘴唇,他說:“我有一幫子笨蛋損友,還有一個笨蛋的你呢。”
隔天,曹老風塵僕僕地抵達妝碧堂,沒來得及吃喝休息,回來的一路,風言風語陸續鑽進他的耳朵裡,他不信!他必須聽到兩個愛徒親口否認那些可笑的謠言!
柏為嶼和楊小空一左一右跪在他面前,中間放著一條嶄新的柳棍,比以前那根還更粗,棍子上枝枝椏椏之類劃手的東西都削掉了,破皮處還留著新鮮的樹汁。
先由柏為嶼坦白從寬:偽造假身份、買獎、惡性炒等等等,確有其事。所有文化單位把他拉進黑名單,他不能再繼承恩師的衣缽了。
楊小空接著老實交代:他偷了魏南河的汝窯觀音去求杜佑山,籤的那封求情信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改頭換面。他現在聲名狼藉,圈內盛傳他兩面三刀,在背後對同門師兄痛下殺手,那些訊息不是空穴來風,柏為嶼的前途是間接毀在他手上的。
屋子裡安靜了太久,安靜得幾近恐怖,幾個漆工和魏南河在屋外急得團團轉。
曹老坐在太師椅上,許久沒有動靜。那兩個人不敢抬頭看他的表情,楊小空說完,撿起柳棍雙手奉上:“曹老,你打吧。”
曹老站了起來,一句話都沒有說,顫抖著手握緊柳棍從楊小空手裡奪走,楊小空閉上眼縮起脖子等著捱打。
他沒有等到棍子抽到自己身上,耳邊咕咚一聲,曹老一頭栽倒在地上。一瞬間,他條件反射地撲上去:“曹老——”
魏南河接連抽了好幾根菸,正打算再點起一支,卻聽屋裡一陣吵鬧,柏為嶼急切的喊聲傳出來:“曹老!曹老!魏師兄——”
魏南河闖進屋裡,見狀也是方寸大亂,驚慌失措地跪下來要扶起老人,“曹老!你你,你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