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后的口氣中雖然有些嚴厲,更多地卻是調侃。見李焱娘面露慚愧低下了頭,她便莞爾一笑,點頭示意她在一邊坐下。
“我也是剛剛回來的,先頭和陛下一同去驪山,我就想到興許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想不到真是如此。你雖是婦人,卻和一般的婦人不一樣,也應該沒有那些婦人之仁。李氏以世族安天下,自然少不得宗室皇族,但如今那些人卻是飽食終日,甚至只會添亂子。若單單是這樣,我還會容忍一二,但他們這次千不該萬不該動那種念頭。”
李焱娘坐在下頭,表情頗有些侷促。她不是屈突申若,和這位至尊至貴的太上皇后沒什麼打交道的機會,此時更是後悔得腸子都青了。要知道,她可實在是打心眼裡對武后發憷,如今穿著這麼繁瑣地衣裳坐在人家對面,那種壓迫感就甭提了。
她能說什麼,難道能拍馬屁說太上皇后英明,那些人該死?雖說她對於某些愚蠢地傢伙並沒有好感,可一想到這些人被武后如同玩偶一般玩弄於掌心,心裡頭總有些不舒服。她甚至不由自主地想到,自己要不是和李賢他們關係兼淺,這時候會不會被滅口。
儘管李焱娘算是女人之中的強者,但有道是強中自有強中手,在武后地面前,她這點心思哪裡藏得住?武后在上官婉兒出發之後三天起程,把滿心委屈的李治和莫名其妙的李弘丟在了驪山,自己只帶著一百心腹羽林軍衛士連夜趕回,卻沒有著急回洛陽,而是住進了這一處早就準備好的莊園,觀望著洛陽的局勢。
結果,她還沒有準備好的時候,李焱娘竟然跟蹤追擊跑來了。所以,武后只能讓衛士將她拿下先安置好,等洛陽城中各式各樣的訊息源源不斷傳來,局勢似乎已經大定了之後,她方才現身出來。說來她雖說也見過李焱娘多次,但這樣近距離地審視還是第一回。
儘管刮意地保持低頭,但那種如芒刺在背的感覺依舊不好受,所以熬了一會,李焱娘終於忍不住抬起了頭。她自幼習武,無論本家還是夫家都是武將世家,就算上頭的是太上皇后,但該問的事情她一定要問清楚!
“剛剛太上皇后既然說無法容忍那些宗室圖謀不軌,那麼我有一句話想要問清楚。先頭那位詢陽郡王既然是為太上皇后辦事,那麼這些人之所以會如此信心十足,可是太上皇后刻意讓他們這麼想的,為的就是斬草除根一勞永逸?”
“不錯,正是斬草除根一勞永逸!”
武后叢毫沒有掩藏自己心意的打算,竟是傲然認承了下來:“我只走沿他們留下了一個火種,若是聰明又懂得分寸的人,就該知道冒險有冒險的代價,但他們卻依舊選擇了這各路。縱使李崇儉確確實實教唆過他們,但那是他們自己的選擇,所以這都得怪他們自己愚蠢!”
這要是別人,武后那麼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回答都出來了,也就順勢偃旗息鼓了。可李焱娘是一根筋到底的脾氣,一想到某人,她忍不住又深深吸了一口氣,一字一句地問道:“那太上皇后可想過,若是六郎真的被人蠱惑,或是乾脆趁此機會登基稱帝,那又如何?”
對於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武后卻只是微微一怔便笑了起來:“他若是真的想趁此機會再進一步……你以為我這個做母親的,就沒有一點準備麼?”
第七百五十四章 … 武后的真心
在大唐呆了這麼多年,李賢那些最初根深蒂固的想法,如今早就有所鬆動了。史書是死的,是後人寫的,人人都會根據自己的認識加一些亂七八糟的評論或認識上去,根本沒法奢求其客觀。對於人物的評價則更是如此了,當了武后那麼多年兒子,雖說也曾經小心謹慎夾著尾巴看風向,可越是到後來,他越是膽大,再沒了那種畏首畏尾的態勢。
甭管他前生怎麼樣,今生今世,他就是武后的兒子,這是任何事情都不能推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