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瑪倫,且愕然察覺到,剛剛那聲她竟然未做任何掩飾,明顯是女人的聲音。
“李遮匐如今乃是我吐蕃子民,希望殿下將此人交由祖父帶回去!”見李賢不說答應,也不說不答應,赤瑪倫頓時咬咬牙道,“只要李遮匐能夠供認受了欽陵指使前來截殺我,那麼,他就會失去贊普的信任和邏些貴族的支援!我知道殿下和欽陵有深仇大恨,此番欽陵必敗無疑,所以請殿下看在和我沒廬氏的一點交情上,務必答應我這個要求!”
交情……說是交易還差不多,把人交給你,憑什麼?
李賢面上雖然沒有表情,但眼睛卻漸漸眯縫了起來,待赤瑪倫說完,他便皮笑肉不笑地道:“你說李遮匐是吐蕃子民,可是,他叛唐在先,投吐蕃在後,不管按照先後還是按照情理,似乎此人都應該由我處置,更何況人是我抓的。沒廬小姐,我和欽陵是有私怨,不過,私怨在後,國事在先,我雖然疏懶,還不至於因私忘公。”
赤瑪倫沒料到李賢對自己的身份彷彿早有預料,更一口拒絕了這個提議,竟是連個商量都沒有,不禁呆了一呆。要知道,這位大唐親王不是最最重利的麼?正想再遊說的時候,她忽然發現對方直直地望著自己的眼睛,那犀利的目光讓她心頭一悸。
“俘虜我都給了你的祖父,桑吉達布只贖了一個光桿贊婆回去,這已經是我大唐的底線了,也是我的最大交情了。至於這個李遮匐,我得親自送回長安去,治他反叛之罪。”
言罷他笑容可掬地點了點頭,旋即自顧自地去安排開拔事宜。而米哈伊爾遠遠張望了一會,忽然從旁邊繞了過去,追上了李賢。
“殿下,雍王殿下!”
李賢一轉頭瞅見米哈伊爾,眉頭不由微微一擰。一路上,他沒少看見這隻紅毛猴子上竄下跳,彷彿是在向赤瑪倫獻殷勤,此時看他湊上來,頓時覺得沒有好事,暗道裴行儉怎麼推薦了這麼個活寶過來。
“殿下,那個李遮匐我曾經在疏勒王的宴會上見過,對了,還有阿史那都支!那時候我記得還有個漢人亦是坐上嘉賓,聽說是中原賣兵器的,很是誇耀了他那把寶刀。”兩句正話一過,米哈伊爾又不正經了起來,涎著臉大唱讚美之詞,“我以前只知道羅馬帝國的富饒,如今才真正體會到,這東方實在是太富有了,啊,遍地是黃金白銀……”
李賢甚至不等這傢伙說完便掉轉馬頭走路,隨即找來了剛剛那個熟悉西邊狀況的親兵,一問才知道這李遮匐和阿史那都支是昔日那兩廂西突厥可汗的部屬,如今都投了吐蕃的。聽著那一個個冗長而且又差不多的名字,他著實覺得頭昏腦脹,再想想裴行儉這個安西大都護成天就是和這些人打交道,頓時覺得人家實在不易。
風塵僕僕趕回樹敦城,契苾何力聽說了李賢的“輝煌戰果”,第一件事就是把隨行的程伯虎薛丁山外加霍懷恩一起叫過去狠狠訓斥了一通。他是副將,年紀又擺在那裡,甚至可以說是小薛未來的岳父,試問誰敢說一個不字?然而,挨訓歸挨訓,三人心裡卻都在打著各自的小算盤,計算著這一次的收益率,壓根沒把契苾何力的話放在心上。
到了最後,契苾何力也懶得再對牛談琴,揮揮手打發了這三個傢伙,又去看了看那個倒黴的李遮匐,旋即便琢磨起怎麼寫奏摺來。
西突厥……西突厥按理說已經不存在了,存在的只有大唐的西域羈州,然而,自從蘇海政那傢伙聽信讒言誤殺好人,大好局面再次分崩離析。這一次拿到了李遮匐,勉強能夠解決一派勢力,想必天子應該會高興才對。
唉,這長安裡頭的紛爭,居然連累他在西北也不得消停,真是最大的麻煩!
一想到李賢安靜不下來的性子,契苾何力的老臉上露出了異常頭痛的表情,最後也不叫幕僚,鄭重提筆在卷軸上寫了第一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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