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都是帶男女第一小隊,唸經的時候我對面站著沈佳儀,兩人隔著三公尺,拿著經文大聲讀頌。我有一半的時間都在思考我這輩子是否真能追到沈佳儀的大問題,所以我只是嘴巴張開假裝有在讀經,眼睛卻看著高我三公分的沈佳儀發愣。
沈佳儀儘管個性再怎麼成熟,也抵受不住一大清早爬起來唸經的身體疲倦,捧著經文的她,眼皮時而沉重,時而索性闔上休憩,那搖搖欲墜的模樣真是顢頇可愛。
“?”我往旁偷偷觀察。
站在身旁唸誦經文的小隊長阿和,同樣時不時偷看沈佳儀,更過去的謝孟學、許哲魁等人也同樣分神窺看沈佳儀偷睡覺的模樣,個個若有所思。只有我唯一的無害夥伴許博淳,心無旁騖地闔眼睡覺。
“唉,我怎麼會跑來這裡唸經?”我苦笑,肚子好餓好餓。
經唸完了,就是五體投地膜拜,用鼻子跟額頭親吻蒲團數十次。最後開始“跑香”,用沒吃早餐、血糖很低、隨時都會昏倒的脆弱身體在大殿上繞著跑來跑去。此時別說我們,有些嬌貴的小朋友跑著跑著,竟放聲大哭了出來。
直到案頭上的香燒完了,整個早齋前的“儀式”才宣告結束。
放飯前,大家恍恍惚惚坐在長椅上,聽道場住持用字字珠璣的珍惜語調,緩緩道來一個又一個佛教生活小故事。真正開動的時候,所有人早就餓過了頭,沒了食慾,只剩下兀自空空蕩蕩的肚皮。
“柯景騰,我覺得這種愛情真的是很不健康。而且還拖累一大堆人。”許博淳看著碗裡毫無味道的素菜,嘆氣。
“你以為我想這樣?要是大家說好都不來,就只沈佳儀一個人來,我也不會跑到這種法喜充滿的地方學唸咒。他媽的我又不打怪。”我啃著乾乾的飯,很想哭。
就當作,做功德好了?
佛學營歷時七天,還有得熬。
上課的時候,有嚴肅的講師壓陣(差不多就是傳說中法力高強的僧侶,密技是懲罰小鬼頭獨自在大殿上磕頭唸佛上百次,輕惹不得),我們當領隊的大哥哥大姐姐,只要好好維持小鬼頭秩序即可。
課堂與課堂中間的下課時間,才是領隊與小鬼頭的拉鋸戰鬥。
明白人都知道,一個男生與“小孩子”的相處情形,在一個女孩的心中是極其重要的“個性寫照”,決定女孩給這位男孩高分或低分。然而標準答案只有一個:我很喜歡小孩子。
在這個綱領下,每個喜歡沈佳儀的人都各有自己詮釋“我很喜歡小孩子”的方式。沈佳儀全都看在眼底。
信願行道場位在小山坡上,下課時上百小朋友可以選擇在上千坪的坡地上奔跑浪費體力,或是待在道場的露天教室大吼大叫。有的是地方。
“我最崇拜阿和哥哥了,我長大以後也要像阿和哥哥一樣懂很多!”下課時,阿和的身邊總是充滿了小鬼頭的讚歎與歡呼。
阿和總是巧妙地將這些喝采帶到沈佳儀周遭,讓最受女小鬼頭歡迎的沈佳儀注意到他對小朋友很有一套。而沈佳儀,也總是很配合地對阿和笑笑。
真是棘手。
愛寫詩、文筆好、成績超棒的謝孟學,則更走極端。
“阿學哥哥,對不起,我錯了,我以後不會再惹你生氣了。”一個小朋友愧疚地站在阿學旁,漲紅著臉,侷促地道歉。
謝孟學趴在桌子上痛哭,因為他帶的小朋友不乖的表現令他“傷心失望”。這個痛哭的動作看在別人眼底多半是“纖細”與“情感豐富”加上“我很在意小朋友”的混合式代名詞。但看在我這個情敵的眼中,則是荒謬絕倫的鬧劇。
而我,他媽的整天叫我帶的小隊隊員,去跟沈佳儀帶的小隊隊員告白,還亂配對,讓沈佳儀的小隊不勝其擾。
“柯騰,謝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