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譯撩袍走了進去,管彤也隨之走了進去。
殿內如初嫁那日一般,明亮而精緻。
當走過光滑如鏡的大理石磚,來到內殿,繞過一扇《十二美人圖》的屏風,一股淡而輕悠的暖香頓時襲來,讓人神情不由微微鬆緩。
管彤親自上前引著蕭譯入了座,候在殿外的侍女隨之走了進來,從食盒中將一道又一道溫著的膳食擺在桌上,最後才將一壺正溫著的酒放下,在玉合的眼神示意下,眾人漸漸隨著她退了出去,只有檀墨尚還立在那兒未動。
管彤見此臉色並未變化,只是含笑溫柔的請蕭譯坐下,這才和善的轉而對檀墨道:“外間也備了些吃食,是給檀公公的,也不知可合你的胃口。”
檀墨聞聲當即受寵若驚的躬腰道:“側妃可是折煞奴婢了,奴婢哪敢當得起。”
話音一落,管彤笑著道:“檀公公辛苦,這些小菜只是本宮的一點心意,可莫嫌棄。”
“不敢,不敢”
檀墨見此連忙回應,隨即轉而看了眼坐在那兒的蕭譯,蕭譯似是感受到了一般,只飲了口手中的茶道:“你去吧。”
管彤見此,不由垂下頭來,唇角微微揚起,檀墨得了令,這才恭謹地拱手道:“奴婢謝殿下,謝側妃。”
話音落盡,檀墨禮貌地退了出去,殿內頓時安靜了下來。
“這是臣妾燉的乳鴿湯,殿下先暖暖身子。”
眼見著管彤親自侍立在一旁,不曾坐下,此刻更是手執湯匙為其添湯,蕭譯這才道:“坐吧。”
管彤將湯放在蕭譯身前,這才溫順地坐到一旁。
蕭譯端起碗來,攪了攪,湯匙碰撞湯碗的聲音顯得格外清脆。
待飲完,管彤又親自替蕭譯佈菜,蕭譯吃了一口,不動聲色地擦了擦手道:“很合胃口。”
管彤聽到這句平淡的誇獎,不由抿起笑意來。
“明日,我打算向父皇奏請,追封已逝的武威大將軍為忠勇公。”
蕭譯夾了一小片胭脂鵝脯,平靜地開口,管彤聞聲眸中微微一頓,隨即欣然而激動地起身,當即撩起裙尾跪地叩首道:“臣妾替父親謝殿下。”
“起來吧。”
眼看著少女緩緩起身,蕭譯語中多了幾分認真道:“你父親是大興的忠勇之士,這是該得的。”
少女聞言眸中微微閃爍,心中卻是漸漸浮起一絲得意,只要追封令下,她的身份便能隨之而漲,只要她在適時的懷上龍裔,未來她的地位幾乎無人撼動。
即便日後非正宮又能如何?便是憑著兒子,憑著第一入宮的側妃,再有忠勇的家風和太后的扶持,她也能穩坐皇后之下的貴妃之位。
到那時,有些東西便會變得唾手可得了。
管彤伺候著蕭譯用了些吃食,無意般掃過溫著的酒,這才溫柔地探手拿過,取出兩個汝窯的小酒盞,輕輕斟上,隨即將右手的酒盞遞到蕭譯面前,左手捏著自己的道:“殿下的恩賜,臣妾無以為報,便斗膽趁此,用此酒代父親,代管家一族,謝殿下的厚愛。”
話音落盡,蕭譯平靜地放下手中的筷箸,微微挑眉看了眼少女溫和的笑,隨即落到少女手中的酒盞,不緊不慢的接了過來。
“方才是前話,待我將後話說完,再飲也不遲。”
眼看蕭譯放下手中的酒盞,管彤聞言微微一愣,隨即順從地放下酒盞,掃過酒盞時卻是不易察覺地微頓。
“明日,便會有人伺候你搬去西山的北苑。”
話一說完,蕭譯這才端起手中的酒盞,眼看著要遞到嘴邊,管彤不由瞳孔一縮,幾乎未反應過來道:“殿下是要讓臣妾走?”
蕭譯聞言手中停住,淡然挑起眉宇。
“你不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