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歡“撲通”一聲跪倒在李南絮身前,扯著他的衣襬厲聲哭訴道:“殿下,您救救小姐吧,這些人說她是叛臣餘孽,一言不合就要帶走她,小姐不走,他們就說她是心虛,要殺她,她本來傷就未痊癒,還被劃了好多刀,渾身都是血,殿下,你對小姐最好了,你去救救她,救救她——”
常歡哭得渾身都在顫抖,見到李南絮如溺水之人見到救命的浮木,苦苦哀求著。
她猶記得,這幫兇神惡煞的官差一聲招呼都不打便衝進了宅院,口中義正嚴辭:“我等奉朝廷之命捉拿叛臣餘孽,還望姑娘配合,隨我們去刑部走一趟,若敢反抗,格殺勿論。”
輕影立在庭中的山楂樹下,單薄的身姿彷彿能被風雪吹散,她起初有些驚愕,關於她身世的線索幾乎都被抹去了,怎會突然被人發現。
但轉念一想,身體髮膚受之父母,楊硯書能透過長相猜出她是程歲樂,那從前與程鶴川夫婦相熟之人也必會疑心。
加之她近日追程家舊案追得太緊,那些對程家下過黑手的人,以及那些想要舊案真相永埋地底的人,都不會放任她不管。
她深知,有人在針對她,這刑部去不得,去了就出不來了。
她的確是程家之後,她辯不清。
事情急轉直下,她來不及尋求楚家人的庇護,她也從未向李南絮坦白過自己的身份,甚至都不知,李南絮在知道自己騙了他後,會不會介意?
或許他不會介意,他不是那種只在乎身份和外在的膚淺之人,但他總不能一直帶一個罪臣之女在身邊,與天下人作對吧?
楚家女可以嫁景王。
但程家女罪名纏身,嫁不得。
她思忖一番,先對官差們道:“我跟你們走,但外面風雪大,我怕冷,容我加身衣裳。”
官差們也是奉命行事,能不費一兵一卒將人帶走是最好,便給輕影留了一盞茶的時間更衣。
只做了半日溫婉淑女,又被打回了原型,輕影脫下水碧色的裙裳,換上了一身玄色的胡服,整個人乾淨又利落,彷彿又回到了從前一人一劍行天涯的日子。
常歡在她身旁愁得眼淚直掉:“小姐,你將常歡也帶走吧,你去哪兒我便跟到哪兒。”
輕影揉一揉她軟軟的臉頰:“傻丫頭,他們要的是程家女,你記住,你是楚家的丫鬟,你的主子是威震一方的西北侯,你是受我矇騙,楚家也是受我矇騙,當年楚侯去逍遙谷接女兒時,是我冒充了楚家女的身份跟他回了家,我想借助楚家的勢力受庇護,想繼續做回高門貴女,也想借機為程家復仇,一切都是因我別有用心,與楚家無關。”
常歡卻一個勁地搖頭:“不,小姐直率坦蕩,小姐不會做這樣的事。”
“常歡。”輕影扶著常歡的肩:“記住我的話,一定死咬自己與我無關,還有,躲好。”
這次常歡還未來得及說什麼,便被輕影一掌推入了衣櫃中,衣衫胡亂蓋在她身上,她的後背被點了穴,根本動彈不得,隨後,她聽到了衣櫃上鎖的聲音。
“不要……”
常歡想要呼喊,卻怎麼也喊不出聲,淚水糊了一臉,卻只能透過那木板的縫隙看到輕影執劍走了出去,隨後是一片刀光劍影,鮮血噴灑在門扇上,觸目驚心……
短短半日,一切美好都消失殆盡。
院牆的積雪“啪嗒”一聲落地,驚飛枯樹上的寒鴉,讓人的心也不由得墜入了深淵。
常歡已經哭到聲嘶力竭:“殿下,我們小姐從來沒有害過人,她原本在房中做花燈,她說上元燈節就要到了,要與殿下您一同夜遊安京,她原本笑得很開心,可還沒有等到殿下下朝,那幫人便來了,殿下,她去了哪裡呀?”
是啊,她去了哪兒啊!
這一路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