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鯉是個滾刀肉般的人,她鮮少有後悔的時候。
但這時她真心後悔,不該讓沈晏走這一遭的。
鼻尖嗅著的,再不是沈晏身上熟悉的松木香味,而是腐爛腥臭。
沈晏的頭沉甸甸的壓在趙鯉肩頭。
趙鯉擔心他摔下去,急忙環住他的肩背抱住他。
手掌接觸處都是黏膩腥臭的淡綠液體。
趙鯉想不明白,按照狴犴衝動暴躁的武鬥派性格,遇上事情操刀自己就上了,應該是輪不到沈晏出手的。
“沈大人怎麼會弄成這樣?”趙鯉一邊問一邊在他身上按了一圈,“哪裡受傷了?”
卻聽沈晏苦笑了兩聲,開口道:“大概……是罵髒話的懲罰?”
“哈?”
本來很緊張的趙鯉,被他這句話弄得一懵。
但她很快自己找到了解釋:“沈大人,你還沒從幻境中清醒過來嗎?”
沈晏並沒有經歷過相關的訓練,或許現在腦子還不太清楚吧?
趙鯉有點心疼的任他靠在自己身上,抬手去給他按太陽穴。
“還頭疼嗎?”
失口罵人後,被狴犴懲罰,砍了滿囚室的畸變物,沈晏本不想在趙鯉表現得那麼虛弱不堪。
但現在看見這沒心肝的姑娘這麼擔心,沈晏想了想,倚在趙鯉肩上,發出一聲隱忍的痛苦悶哼。
沈晏臉上明顯的靈能抵抗特徵,讓趙鯉生不起一點懷疑。
她繼續給沈晏按摩著太陽穴。
糖鹽水早已經準備好,魯建興很快抬了一碗過來,遞給警戒線後的李慶,再由李慶端過來。
“沈大人,喝點熱水。”趙鯉小心的抬著碗,喂到沈晏嘴邊。
她沒照顧過別人,有些手忙腳亂。
李慶正想說讓他來,便看見埋首在趙鯉肩上的沈晏抬起頭,向他做了一個口型。
李慶頓時咳嗽了幾聲,默默的走開。
準備上前來示好的刑捕頭也停住腳步,遠遠退開。
趙鯉捧著糖鹽水,給沈晏喂下去:“沈大人,現在好點了嗎?”
沈晏雖說想被關心,但到底不希望趙鯉為他擔心,低聲道:“我無大礙,狴犴大人說我只是知性過高,對於負面壓力承受太弱。”
“知性?”
他不說還好,說出知性這詞,反倒讓趙鯉生出更多羞愧:“是我的錯,若是知道你的知性高,就不應該讓你去。”
高知性的人進高汙染的幻覺系詭域,不是生死大仇,做不出這樣的任務安排。
她來到這裡後,一直沒有受到什麼嚴重的挫折。
近來甚至因為先知先覺,生出了一些傲慢。
連最基礎的東西,竟都疏忽了。
“是我的安排失誤。”
“不必多想。”沈晏急忙安慰她,“是我執意要去。”
但任憑他怎麼說,趙鯉還是那副自責的模樣。仟千仦哾
沈晏只好嘆了口氣,伸出右手:“我也不是一無所獲。”
他的手還有些抖,手心裡都是乾涸的淡綠液體。
在這些汙物之下,手心之中赫然是一個眼睛狀的殷紅印痕。
在幻境中,沈晏摳下了鄯山國祭司的右眼,那枚眼珠就這樣留在了他的手心。
這紅痕微微凸起,就好像是烙上去一般,眼睛中間清晰可以看見生著雙瞳的眼珠。
趙鯉看見這眼球印跡的一瞬間,就生出一股噁心的感覺,未來得及細看,沈晏已經及時收攏手掌。
“這是怎麼來的?”趙鯉抑住難受的感覺,急忙追問。
沈晏卻是從衣角撕下一塊布條,纏住右手。
“我進入了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