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萬事萬物都需要付出代價。
這種黑巫術也不是百分百安全。
馮鈺聽趙鯉的話,輕笑道:“多謝趙千戶關心,然復仇我的人生才能有意義。”
“否則,終生囚於夢魘。”
言罷,他一腳踏入了陶缸之中。
腳沒入缸中黑水,一股極度陰寒從腳底竄上腦門。
馮鈺猛地打了個哆嗦。
他撥出一口白氣,又將另一隻腳跨入。
接著,整個身子沉入水中,只餘一個頭顱在外。
他的臉色肉眼可見的變得慘白。
絹娘隔得近,可以清楚聽見他牙齒得得碰撞的聲音。
趙鯉緩緩點燃一根一臂長的牛油蠟燭。
裡面燈芯以馮鈺的頭髮和棉線編成,點燃後發出頭髮燒焦獨有的臭味。
淡綠燭火,頓時將刑室照得一片陰森。
“蠟燭只夠燃燒到雞鳴時分,在此之前你必須回來!”
“若是不循著燭光回來,你會迷失!”
“迷失去哪,我也不知道!”
趙鯉並蒙人,耿直道出不回來的下場:“只是想來,不生不滅不死不活,將會是十分痛苦的事情。”
“我不想到時還去抓捕你,多麻煩。”
馮鈺默默點頭:“我應了趙千戶會回來,就一定會回來,必不會添麻煩。”
“君子一言快馬一鞭!”
趙鯉一笑,沒有說什麼。
承諾誰都會說,只看到時大敵當前,能不能戰勝仇恨。
見趙鯉不信,馮鈺也不再多說,只咬緊了牙關。
趙鯉又道:“你可以對王長期做任何事情,但不能傷害任何無辜之人!”
“妻女,家中奴僕,都不該被他的罪責受牽連。”
“若你違誓,也想對無辜人發洩怨恨,那麼,你報不得仇也怪不得誰。”
誓約已許下,違誓者當付出代價。
馮鈺又點頭,趙鯉才道:“好。”
“將頭埋入水中。”
“不必懼怕,也不必擔心。”
溺水時,人會本能地掙扎。
黑巫術魂靈離體,需在極陰的水中,體驗窒息的痛苦。
然後因此痛苦魂靈剝離身體。
這需要極強的意志力——將自己淹死的決心。
這一點沒有捷徑。
馮鈺又一點頭,深吸一口氣,身子緩緩下沉,將自己整個沒入水中。
先是喉頭,然後是下巴,嘴巴,鼻子……
極寒的黑水,將他一點一點淹沒。
黑暗、寒冷伴隨著水,從四面八方擠來。
馮鈺是個狠人,他覺得過程太慢,主動吐乾淨了自己肺裡的空氣。
缸上咕嘟咕嘟冒出一串水泡。
缸裡的馮鈺感覺到一陣窒息。
隨著時間的推移,肺部好像被一隻手攥住,一點點收緊。
眼珠鼓鼓好似要突出眼眶,浮現出一些亮片。
在這痛苦之中,馮鈺死死拽住缸底一根麻繩,固定住自己。
回憶著那日所受的痛苦恥辱,強忍浮出水面呼吸一口新鮮空氣的衝動。
許久,煎熬於痛苦中的他手腳抽搐,突然……身子一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