痕跡只有一道,沒有左右滑動的擦痕。
這廚子在吊死前,並沒有半點掙扎。
一切線索都表明,若真是自殺,他死得很從容,甚至是早有準備。
糊窗的白棉紙,系銅絲時被戳了兩個眼,光從這兩個眼投入。
在昏暗的廚房地面,投下兩塊銅錢大的斑塊。
“你怎麼肯定廚子是自盡?”
趙鯉腦中模擬著那廚子死亡場景,一邊問驛丞。
驛丞道:“這廚子想尋死早有苗頭,年前便老是說些不吉利的話。”
“對同鄉道,若他死了定要好生照顧他娘子。”
“他,年前還去壽衣鋪給自己定了身壽衣。”
驛丞說著說著,突然色變:“那日,他給巡夜司三位官爺投毒了?”
趙鯉聞言不由多看他兩眼。
這腦子還挺靈光。
就在此時,宮戰探了個頭出來:“趙千戶,在廚子的鼻腔裡,也發現了那種灰。”
趙鯉點了點頭。
大概只有用了那種灰,這廚子才能做到生勒死自己,而不掙扎。
又聽一陣馬蹄聲,盧照辦事靠譜,捉了餘無當地的巡檢來。
這巡檢四十歲上下,看著壯實但比驛丞不堪得多。
嚇得說不出話。
最後還是在後院洗手的宮戰,提了一大桶寒涼井水來。
按著這巡檢的腦袋,往桶裡清醒了幾次,又甩了兩大耳刮子,才只好了他的痴呆症。
巡檢捧著腫脹的發糕臉,咧嘴就哭:“大人,小的真不知道。”
“就是請了巡夜司三位大人,吃了一頓飯。”
看見立在一邊的驛丞,巡檢手一指:“也不只小的一人請了。”
“這驛丞也又加菜,加了一道羊肉一道燉魚。”
驛丞頓時惱,兩個算是熟人的相互齜牙掰扯起來:“胡說,我就加了一盆燉魚。”
“那他孃的,多一道羊肉天上掉下來的?”渾身溼漉漉的巡檢反嘴罵。
兩人好歹算是官,大景官場武鬥之風沒漏下他倆。
方才還慫成狗的兩人,撩袖子就要開戰。
宮戰聽得吵,和盧照上前,一人後腰給了一腳方才消停。
趙鯉這時才道:“那道羊肉哪來的?當然是廚子給的。”
尋了館驛的採辦來問。
採辦果然道,那天廚子還請他買了羊肉。
只是對他說的是,巡檢讓買的。
如此,上欺下瞞。
就這樣將一道做了手腳的羊肉,送到了巡夜司三人的飯桌上。
其中兩人吃了,而關修文上火羊肉一筷子未沾。
此後,兩個吃了羊肉的校尉腹瀉,關修文獨自去偵查詭案。
隔天關修文狼狽回來,說那戶人家鬧殭屍,全家已經遇害。
他縱火焚屍,還焚燒了屋舍,道是詭案已經了結。
了結那樁詭案後,腹瀉的兩個校尉不敢說自己違規在館驛吃席腹瀉之事。
假稱自己也參加了行動,三人串供聯手炮製了一卷結案卷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