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吃的“嘎巴嘎巴”響。你還哭,我就喊它就出來噠。看你還哭不哭?”
麻翁是我們九鎮一帶,從古到今的一個古老傳說。
每次,外婆說起這個“麻翁”的時候,我都會趕緊收住哭聲,嚇得一動都不敢動。
記得有幾次,年幼的我帶著極度的恐懼、鼓起所有的勇氣去掀開那長長的,拖到了地面的床單,然後俯下頭去,去找那個躲在骯髒黑暗床下的麻翁。
我從來都沒有找到過,但是它留給我那種對於恐懼最初始的體驗,卻讓我至今也沒有忘懷。
長大後,我不管是深夜走在黑巷,還是凌晨獨自開車,或者關上所有燈光,一個人看鬼片。
都沒有了那種恐懼的感覺。
除了黃皮。
對於老鼠,我有些畏懼;對於金子軍,我有些畏懼;對於皮財魚,我有些畏懼;甚至對於三哥,對於廖光惠,我也有些畏懼。
但是,我並不恐懼。
為了很多其他的因素,這些讓我畏懼的人,我也敢奮起和他們去拼一把。
除了黃皮。
這個在我剛剛出道的時候,第一個讓我領教到強大和兇殘的男人。
面對他,我有著一種發自內心的無力感、膽怯感。就像幼年的我,趴在地上,去尋找的麻翁。
在我還不是一個真正流子的時候,在我還沒有看慣鮮血和刀槍的時候,在我還單純的嚮往著江湖和義氣的時候。
他就給我上了刻骨銘心的一課。
他面對刀槍的兇狠,他臥薪嚐膽的隱忍,他明知大勢已去,看向三哥時卻依然不屈的眼神,還有他手下那一條曾經鮮活霸道的生命。
以及讓我徹夜無眠的那個冬日夜晚。
那些被砍斷的手指、跟腱;那些流出來,在月色下閃閃發光的鮮血;那些脂肪被燒的“吱吱”輕響,絲絲微煙,陣陣難聞之極的焦臭。
一幕幕,一段段,都漂浮在我的眼前,揮不去,散不開。
當年,三哥望著一身鮮血躺在地上的黃皮,說:“再也不許回來,回來了,我就要你的命。”
這句如同是我保命金符的話猶在耳邊,如今,黃皮卻已再次歸來。
他,
終於,
回來了!
我,
還能,
活幾天?
第318節
日期:2009…08…26 10:13:08
一百三十三
自九七年跟著三哥正式踏入江湖開始,我和我的兄弟們一起經過了很多當初看來,都讓我們覺得艱難不已的險境。
比如在大腦殼佔據了絕對優勢下,與他在河邊的那一戰;比如方五、莫之亮一夥人突如其來的那場街邊伏擊;比如在九鎮迪廳裡,面對么雞、鴨子手上冰冷槍口的千鈞一髮;比如在鄰市,為三哥辦事,被當地大哥的持槍追殺,當街逃亡;比如逼上梁山,不得已和三哥之間生死相搏的那漫長一夜;比如來到市裡之後,面對金子軍、歸丸子的強勢打壓……等等等等。
但是,我從來都沒有遇到過像今天這般完全無從預測,卻又清楚知道必定是兇險萬分,時時刻刻感到如履薄冰,步步驚心的局面。
廖光惠交代下來的這個任務就不用說了,只從他自己都顧慮重重,不方便親自出面的情況與那金燦燦的四千萬元錢來看。
就可以想之其中各方勢力的博弈與較量,以及這種較量博弈背後,所帶來的動輒可讓我於世間蒸發的層層危機。
可更加麻煩的是:
黃皮。
他居然在這般緊要關頭,再次回來。
無論他的真實用意是什麼,這本身就已經成為了一種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