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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功利之心,便是蘇縣令也不能免俗,而徐謙這種上竄下跳成日唯恐天下不亂的小子,怎麼可能是那種淡泊名利,只為了讀書而讀書的人?

所以蘇縣令猜測徐謙跑來這裡,是自己肚子裡一點貨色也沒有,卻總想過了縣試混個童生,所以特意來希望自己給他放水。

可是徐謙口氣太大,反教蘇縣令又好氣又好笑,他眼睛微眯,心裡想,人家剛剛捐納了二百兩紋銀,此時也不好將他掃地出門,他既然把話說得這麼滿,今日索性戳破他。

蘇縣令好整以暇地捋著長髯,慢悠悠地道:“既然你說已經熟讀經史,那本縣便不妨考校你一二,如何?”

第三十二章:老成縣令

蘇縣令考校徐謙,多半就是存著讓徐謙知難而退的心思,這一點;徐謙心裡明白,因此也坦然道:“請大人出題。”

蘇縣令沉吟片刻,撫案道:“老吾老以,於掌。”

蘇縣令耍了個滑頭,用的是截題的方法,就是從四書之中隨意尋一些斷句,前言不搭後語,這種題目,最是考驗學生對四書五經的理解,就算是對四書五經倒背如流,只怕也未必能從洋洋數十萬言中尋出這小半截的言語出來。

蘇縣令將這題目道出來的時候,心裡未免有些後悔了,對一個童生都不算的少年出一個如此複雜的題目,未免過份了一些。不過題目已經出了,他的臉色也沒有顯山露水,索性給這小子一點教訓,讓他安安分分地回去讀書。

徐謙沉吟片刻,才道:“這是孟子梁惠王中的話,全文是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天下可運於掌。”

蘇縣令一時呆住,他雖是進士出身,可是像徐謙這個年紀的時候也只是堪堪能背熟四書而已,這姓徐的小子莫非是神童,竟真有幾分本事?他哪裡知道,當年他讀書的時候,長輩們給他灌輸的是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想要出人頭地,唯有讀書,所以他雖然刻苦,可是未必把所有的身心都投入進去。而從前那個徐謙不一樣,這書呆子全然沒有功利心,就是愛讀書,少年時本就是神智最聰慧的時候,一個拿出自己的興趣愛好和身心一起去關注某件事,熟讀四書五經當然不在話下。

而現在這個徐謙佔的就是這個便宜,做八股,他或許還尚缺火候,還需要名師的指點,可是單論基礎,就不是其他人可以比擬的了。

蘇縣令看著徐謙,神情恍惚了一下,似乎還不相信,隨即又道:“想來四書五經,你已熟讀了,那麼本縣再問你,朱夫子《集註》又是什麼?”

四書之中每一句話,都有朱子的批註,這便是四書的權威解釋,比如後世各種版本的某某《論語》一樣,大家都用自己的心思去理解《論語》,而在這時代,官方認可的《論語》只有一家,所以說明朝的讀書人,大多數都是想朱子之所想,言朱子之所言。

而朱夫子的《集註》,也是八股考試的重中之重,單單能背熟四書五經還不算,你還得理解它的意思,朱夫子他老人家怕大家揣摩聖人們的言論太辛苦,因此挺身而出,大包大攬,把這些苦力活全部攬在了自己身上。

徐謙毫不猶豫地答道:“老,以老事之也,吾老,謂之我父兄,幼,以幼畜之也,吾幼,謂我之子弟,人之幼,謂人之子弟,運於掌,言易也。”

蘇縣令忍不住連連點頭,連道:“不錯,不錯。”

以徐謙的年紀,既能背熟四書五經,又能隨口道出對應的朱子集註,這在蘇縣令看來已經算是神童了,此時蘇縣令不禁重新審視打量徐謙,若說從前的徐謙無非是個披著忠良之後耍無賴的臭小子,可是現在蘇縣令似乎已經能看出這小子的潛力了,他心裡不禁想:“都說蘇杭才子神童眾多,本縣尚且不信,今日連個賤吏出身的少年竟也如此博學,真是大開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