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事要處置,只怕不能叨擾了。是了,叔父有件事倒是想請教。”
徐謙心想,得,現在都用請教了,要是我爹用這樣的口吻對我這樣說話,那就真真燒了高香。
“叔父想問什麼?”
徐申愁眉不展地道:“你也知道,徐晨那個小子雖是年幼,可是性子太野,我也不求他能像你這樣出人頭地,只求能中個童生,說出去好聽一些,只是我畢竟也是個粗人,卻是不知如何教導他。賢侄是過來人,能否……”
徐謙恍然大悟,原來是請教教兒子的事。想到那徐晨得瑟的樣子,他沉吟片刻,隨即正色道:“棍棒底下出孝子,巴掌下頭出俊傑。無非就是打嘛,橫著打、豎著打、吊著打都成,一日要有一小打,三日必須上掛上房梁,總而言之,這精髓便是個打字,狠不下心,是教不出好兒子的。”徐謙為了印證自己道理的真實性,忍不住長鬚一口氣,一副追憶往事的樣子道:“我就是打出來的,若不是我爹每日一打,只怕現在連那鄧健都不如。”他一邊說,一邊向周圍瞄了一眼,生怕鄧健聽到,見四下無人,這才鬆了口氣。
徐申恍然大悟,隨即又苦笑:“可是叔父打的也不少,總是不見效,這又當如何?”
徐謙嚴肅地道:“這是因為打的還不夠多、不夠重而已。”
徐申聽罷,以為自己從西天取來了真經的唐玄奘,頓時深以為然,狠狠道:“聽了你一番道理,我終於幡然醒悟,從此以後痛改前非,再不能縱容他了!”說罷告別出去,上了車子,絕塵而去。
自從回家之後,徐謙都沒有出門,倒不是他不想打聽那提學的事,而是耐著性子溫習功課,畢竟名次雖然緊要,可是底子才是根本,就算那提學跟自己過不去,只要自己文章做得好,提學也沒有話說。況且就算打聽,那也該去問業師,只是單純拜訪,未免有些不夠意思,所以徐謙打算寫幾篇文章,再去請業師指教,到時再去試探一下他的口風。
所以他每日將自己關在房裡,除了讀一些鄧健幫自己採買來的一些抄錄的八股文章,取其精華,去其糟糠,接著便是自己出題,寫出幾篇文章出來,幾番修改之後,已是七八天過去,看時候差不多了,才去謝府拜訪。
到了謝府門口,跟門房交代了一句,遞上名刺,名刺上寫著:學生徐謙拜謁恩府先生。
名刺就是一個人的名片,其中也蘊含了許多資訊,比如徐謙的名刺就和別人不一樣,許多人拜訪謝遷,都會以學生的身份來自稱,不過能稱謝遷為恩府先生的,普天之下只怕徐謙是獨一份了,這就是做人家真正門生弟子的好處。
過了片刻,門房便回來,對徐謙道:“老爺在書房等候,請公子隨我來。”
進入這迷宮一般的謝府別院,被門房引到了一處園林,園林的中央是緊靠著一片池塘的書房,書房看似簡陋,卻是半邊由木樁撐著,與池塘相連,此時池塘之中荷花盛開,池水粼粼,空氣中帶著一股清香,讓徐謙不禁有種身臨仙境之感。
進入了書房,書房幾扇窗都是洞開,窗外是粼粼池水和淡淡芬芳,陽光灑落進來,使得這書房內也是光亮無比,暖和的光線讓人心曠神怡。
謝遷坐在書桌之後,抬眸看了徐謙一眼,徐謙連忙道:“學生見過恩師。”
謝遷的眼睛落在徐謙手上捏著的幾篇文章上,也不和徐謙寒暄,道:“呈上來。”
徐謙心裡覺得這師父脾氣有點怪,好歹是你弟子,你也不關心一下,開口就上課,這也太不近人情了一些。
將文章呈上,謝遷眯著眼逐字逐句地看下去,書房裡落針可聞,徐謙則是百無聊賴地等待。
不得不說,謝遷看得很認真,以至於足足用了小半個時辰,這幾篇文章才算看完,他恍恍惚惚地抬起眸來,目光嚴厲,棒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