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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部分

袁知府突然一下子改變了態度,做出一副凜然大義之態,滿臉通紅,彷彿自己和劉太監有血海深仇。

那些堂內堂外誣陷徐謙的學子此時也醒悟到了什麼,張書綸率先道:“先皇帝在時,閹黨當權,生靈塗炭,眼下新君登基,再三申明宦黨之害,想不到在我們杭州,竟還有如此喪心病狂的閹人造次,知府大人說的是,閹人蠱主心志,橫行不法,我等讀書之人豈可袖手旁觀,欺負徐生員,便是視我杭州府無人,今日讓他這般凌辱我杭州生員,明日又待如何?”

“閹賊暴行,早已人怨於下,天怒於上。杭州苦閹宦久矣,閹宦之害,尤以劉棠為最,這劉棠收買無賴走狗,四處打著宮中旗號搶掠民財,致人家破人亡,罪行昭昭,罄竹難書。我等讀聖人書,代聖人言,仗義死節,只在今日,今日那劉太監不交出兇徒,不向徐生員賠禮謝罪,我等絕不干休!”

堂外已經鬧成了一鍋粥,袁知府的表演,張書綸的表演,終於讓那些此前誣告造謠的人抓到了救命稻草,閹黨……閹黨……這閹黨不就是刷名聲的利器嗎?要想洗清誣告之罪,若是不表現出一點‘風骨’出來,這輩子就完了。

“啪……”滄學正長身而起,狠狠地一腳把凳子踢翻,捶胸跌足,宛如怒目金剛,痛心疾首字字泣血的悲呼道:“吾與閹黨勢不兩立,區區血肉之身,雖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可閹黨禍害杭州,欺我府學生員,吾寧願捨身,與閹宦同歸於盡!”

徐謙看得目瞪口呆,他原本是挖了一個坑給汪名傳跳,誰知道這個坑實在太大,要跳的人前仆後繼,看到這衙內衙外一個個作勢要捨身取義,一個個面紅耳赤捋起袖子要拼命的人,徐謙真不知該怎麼說好。尤其是看到滄學正那一副大義凜然,猶如聖人附體的模樣,心裡忍不住罵:“他孃的,演得這麼逼真,果然是清流!”

最難受的只怕就是汪名傳了,汪名傳和滄學正這些人不一樣,滄學正這些人急需刷聲望,鞏固地位。可是他畢竟已經握有實權,而且不出意外的話便可以一飛沖天,他實在不願意去冒險,可是現在看這上下人等都像打了雞血一樣,都恨不得找根柱子來撞一撞,以此來剖白自己的心志,自己若是不表態,人家會怎麼說?

連尋常的學子都痛陳閹人之害,要和劉太監拼命,堂堂布政使大人要是不說一兩句,只怕不太夠意思,將來這也可能會成為汪名傳的汙點。

“早知如此,老夫來趟這趟渾水做什麼?”汪名傳狠狠地瞪了徐謙一眼,心裡大是後悔,他是成了精的老狐狸,原本是想來佔便宜,誰知道碰到這麼個窩心的事。

罷罷罷……事到如今,已是沒有選擇了。

汪名傳目光嚴肅,帶著凜然正氣,狠狠地一拍驚堂木,厲喝一聲:“閹人豈敢如此,左右人等,立即去提督造作局,捉拿涉案兇徒,若是有人阻止,也一併拿下!”

第六十六章:有點意思了

鎮守太監府邸。

許多人在忙碌,甚至一些值錢的家當都已經收了起來,司禮監的條子已經下了,據說已經有個很有份量的太監抵達了南京,籌措撤銷各省鎮守太監事宜。

這對於王公公來說是天大的事,這個有份量的太監和王公公關係不淺,只是宮裡的博弈已經得出了結果,劉公公仍掌杭州織造,而他則撤銷鎮守太監一職回宮覆命。

大勢已去,一切都已經遲了。這一次只能回宮,只是不知這一次回去會給安排什麼差事。

對於這個,王公公不是很看好,現在這麼多鎮守太監撤回去,誰在宮中都有自己的關係,而有油水的監局只有這麼幾個,不知有多少人巴望著,也不知會有多少宮中大佬在暗中鬥力,自己只要不被分派去神宮監、尚膳監就算阿彌陀佛,實在不指望天上能掉下餡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