艮一個人在。
除了王艮,竟還有趙提學,趙提學穿著一件便衫,正在和王艮閒聊。徐謙進來,只是朝徐謙點點頭,繼續對王艮道:“王先生說的不錯,學生受教,不過學生還有個疑問,楊明先生說:知善知惡是良知,為善去惡是格物。那麼何為善,何為惡?”
徐謙進來碰了一鼻子灰,沒人搭理。只得乖乖地在邊上等著。
王艮呵呵一笑道:“人之初性本善,只是幼兒無知,雖有善念,卻不知善惡為何物。所以才要有知,何謂知?無非就是讀書明理,使得自己沒有私心物慾之心而已。人有私慾,便不能知善惡。只是理學總是存天理而滅人慾。陽明先生卻不以為然,他認為人慾既已存在。就有它存在的道理,可是要去人慾,並非簡單粗暴可以做到,因此才有致良知這一句話。”
趙提學還要繼續討教,徐謙終於忍不住了,道:“既然如此,那麼就請王先生說說看,學生是善呢,還是惡呢?”
本來大家在探討理論,結果突然竄出一個傢伙談世俗,一般的夫子碰到這種沒眼色的傢伙,多半都是作死。
趙提學頓時覺得不悅,好在王夫子早就對徐謙的頂撞習以為常,笑吟吟地道:“依老夫看,徐小友當是善人。”
徐謙可不會被人戴了一頂高帽就輕易罷休,繼續追問:“可是我經常有偷看女子洗澡的衝動,即便是如此,我也是善的嗎?”
趙提學氣得鬍子都翹起來了,恨不得把徐謙這異端掐死。
王艮不疾不徐,問徐謙道:“那麼請問徐小友,你當真看過女子洗澡嗎?”
這個問題很尖銳,徐謙一時訕訕,小心翼翼地看了恨不得要衝上來殺人的趙提學,心裡說,我要是回答是,趙提學多半立即會說我壞了風氣和學規,就算是革掉我的功名都理所應當。於是連忙矢口否認道:“學生只不過偶爾會生出邪心,可是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怎麼做得出。”
王夫子微微一笑道:“這便是了,你心中有惡念,這是因為你有人慾,人慾是滅不了的,欲由心生嘛。可是你之所以不肯去做,這是因為你知善惡,你知道此事是惡,所以才會約束自己的行為,剋制自己的人慾,所以老夫說你是善人,任何人心中都會有惡念,可是當你知了善惡,才會知道什麼事應該做,什麼事不應該做,這樣的人自然是善。猶如孔聖人,也有突然生出壞念頭的時候,如這《子見南子》,夫子與美女南子同車,面露窘迫,這是何故?這是因為夫子同樣有人慾,可是他乃是大賢之人,縱然心中有惡念人慾,卻因為知善惡,所以對南子依舊是相敬如賓。”
一番話說出來,引經據典,連孔聖人他老人家的糗事都搬了出來,說得徐謙一時無言以對,徐謙雖然最喜歡胡攪蠻纏,此時也不得不佩服王艮,難怪這傢伙能將王陽明的思想開枝散葉,很快就風靡天下。
徐謙只得岔開話題,道:“王先生請我來,不知有何事見教?”
王艮道:“恰好趙提學來這裡閒坐,因此請你來一起說說話而已,並無他意。”
徐謙卻不相信王艮叫自己來只是閒聊,趙提學也不可能無緣無故跑來閒坐,況且鄉試在即,一個提學不好好的做好準備工作,卻有閒心來和人閒扯,這本身就有悖常理。
唯一的解釋只有一個,趙提學被欽差架空了,眼下只有在邊上玩泥巴的份。
徐謙呵呵一笑,道:“提學大人百忙之中光臨報館,學生自然是歡迎。”
他故意說百忙之中,雖然語出至誠,看不出有其他意圖的意思,可是在趙提學的耳裡聽來,卻不免覺得有些諷刺,按理說他確實是該處在百忙之中的,可如今卻成了閒雲野鶴,堂堂提學被人如此不守規矩的耍弄,實在是畢生恥辱,不過他顯然不能將這裡頭的矛盾張揚出去,只是微微一笑道:“徐謙,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