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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6部分

王艮目光掃視眾人。道:“事到如今,老夫有一言,不知大家可願意聽嗎?”

眾人道:“王夫子請講。”

王艮慢悠悠的道:“翰林院要編王學總綱,徐謙不過是個侍讀學士,要編書,這是何德何能,所以老夫料定,徐謙背後一定有人支援,老夫再大膽猜測。只怕陛下對王學頗有好感。”

得出這個推論,倒是不難,其實現在天下人都曉得,也不必王艮推論。

王艮嘆口氣,道:“如今王學氣候已成,門徒亦有三五萬人,遍佈江左江右,既有宮中支援,翰林院又表明了立場。廟堂中的種種汙衊之辭,又何懼之有,他們步步緊逼,難道我們就坐以待斃嗎?”

許多人眉眼兒跳了一下。王艮的話雖然沒說完,可是意思卻是說的再明白不過了,這是要拼命的架勢。有人不禁心裡冷顫,也有人目露堅毅之色。

王艮正色道:“無路可走。那麼不妨破釜沉舟,一味退讓。諸位可曾想過前宋的黨爭嗎?”

提到前宋黨爭,就是所謂的新黨和舊黨之爭,當時空前的劇烈,新黨上臺,舊黨紛紛滾蛋,無一例外,不是去閩粵,就是打發去瓊州,不知多少人在發配的路上含恨而死。等到舊黨上臺,依舊故技重施,又是一番瘋狂打擊,朝野上下,幾乎無人倖免。

王艮拿新舊黨政來做例子,便是告訴大家,若是退縮下去,沒有人能夠倖免,妄圖妥協照樣沒有好下場。

王艮這個人,屬於那種銳意進取之人,他從師王學時候,主動講學,造成一次次的轟動,以至於連王學始祖都嚇了一跳,覺得如此張揚,必定不能長久,幾次想要將他召回去“痛加制裁”。可惜王艮根本不理會,依舊故我。

可以說王守仁固然開創了王學先河,可是沒有王艮,怕是這所謂的王學和歷史中許多的流派一樣,不過是一群小圈子裡的文人們自娛自樂的工具而已,正是因為王艮四處講學,到處陳述王學觀點,這才使歷史上的王學到了明朝中後期有了與舊學分庭抗禮的資本。

由此可見,王艮是個基本教義派,這種人一根筋,為了維護他所謂的理念,為了讓他認同的理念開枝散葉,他不會有任何的顧忌,王守仁都拉不住他,假若遇到了有人打壓,他也絕對不會妥協。

如果有人要消滅他的學說,他寧願被人消滅**。這既是他的軟肋,也是他光輝的一面。

王艮呼吸開始漸漸粗重起來:“若能換明日之格局,你我盡為賢人,若中途夭折,你我皆可為烈士!諸公若是有不肯的,可以立即出去,若是肯願與老夫共度時艱,我等立即謀劃,明日,就讓朝中的袞袞諸公們,見識我等的厲害!”

所有人都沒有吭聲,可是誰都沒有走。

王艮的話說的很明白,沒有退路了,一旦妥協,他們就都是妖言惑眾之徒,與其如此,那麼奮力一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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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明報一篇文章吹響了戰鬥的號角,王艮親自主筆,題為《聖人為大道,餘不足掛齒》。

這篇文章似乎沒有提到任何理學和心學,這也是王艮的高明之處,他只提出了尊孔,全文之中,沒有一句程朱,這就是說,聖人是你的,聖人也是我的,你程朱可以解釋,我陸王一樣可以解釋,聖人是正宗,王學不是妖孽,可是你理學也非正道。

一篇文章,筆鋒如刀,不過這還不要緊,要緊的是這篇文章出來之後,江南立即開始傳抄,整個江南頓時沸騰,有生員當眾焚燒程朱集註,到處有人張貼諷刺理學的文章和詩詞,浙江同仁縣令更是大膽,親自訓斥本縣縣學官吏,呵斥他們固步自封,曲解經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