灘上的差役和兵丁都已經嚇呆了,這麼多大船,自然是大規模的倭寇,沒有三五千,至少也有一兩千,所有人亂成一團,海路巡檢王昌覷見聶豹來了,連忙踉蹌的跑來,道:“大人……大人……此地不宜久留了,倭寇勢大,要出事,要出大事了,得立即回縣城去,得帶著百姓逃命,還要立即知會松江府,讓知府大人做好準備……大人……完了,這是巨寇,全縣軍民……”
聶豹雖然也嚇得發抖,可總算還有幾分膽量,怒喝道:“胡說八道,休要長他人士氣,我等官吏官兵、民役亦有五百之數,怕個什麼?逃?華亭縣城郭方圓不過數里,多數街坊都在城牆之外,咱們逃了,就算固守了城郭,城外的數萬百姓怎麼辦?傳令……傳令下去,固守這裡,一面去松江府求援,守不住這裡,縣裡軍民俱死矣,讓王主簿先回縣城去,我們多拖延一些時間,好教附近的百姓儘量入城!”
聽了這話,海路巡檢王昌嚇得臉都綠了,這縣令是個愣子,這是打算把弟兄們全部去送死啊。只是二人雖互不同屬,可是縣令就是一縣父母,縣令若是不走,他若是逃了,怕也是大罪,此時只能哭喪著臉,道:“大人三思。”
聶豹冷笑:“三思什麼?老夫倒是想要三思,可是三思的成嗎?事急矣,瞻前顧後,只會貽誤戰機,讓大家做好準備,弓手做好準備。”
王昌只得悻悻然回去約束諸人,只是這倭寇的兇名實在太大,還未等王昌約束,不少人已經開始四散奔逃了,王昌大罵幾句,回去看聶豹,聶豹氣的臉色鐵青,大吼道:“爾等吃用民脂民膏,養兵千日用兵一時……”
正說著,大船已經越來越近,率先已有一搜快船飛快鼓帆而來,這顯然是大船放下來的平底哨船,直接衝上了沙灘,便有幾個人跳下船來,俱都穿著麒麟服,有人大喊:“哪個是主事的?翰林侍讀學士徐謙率軍奉天平倭,叫本地知府、縣令來!”
如此一吼,用的是最純正的官話,再看人家的裝束,雖然大家未曾見過,可是隻看人家身上的紋理,就曉得是了不起的人物。
這一下子,逃的人不逃了,尿褲子的依舊還在黃河氾濫,聶豹隱約聽到侍讀學士徐謙六字,頓時明白了什麼,他本想讓民壯們反擊,現在卻立即打消了念頭,忙不迭的衝上前去,道:“我便是華亭知縣,來的可是徐侍讀,徐侍讀啊……江南僧俗軍民人等,日盼夜盼,總算盼來了。徐侍讀在哪裡,我要登船拜謁……”
來人卻是陸炳,不由道:“大人立即下船,拜謁就不必了,快請人修葺一下棧橋吧。”
聶豹的激動可想而知,江南早已盛傳,徐謙乃是平倭英雄,蓋因為官軍實在不太給力,別看每次都有捷報,可是這些東西都是糊弄朝廷的,但凡是江南計程車紳,哪個不曉得這都是糊弄,平時倭寇登岸,官軍每次都是姍姍來遲,等到倭寇洗掠一空,心滿意足的遠遁出海,官軍才來一次馬後炮,偶爾有一些肯盡力的,也往往擋不住倭寇的兇殘,屢戰屢敗,難有勝績,如此一來,就更加凸顯了徐謙的厲害之處,人家可是實打實的戰功,邸報中有,明報也曾大肆宣揚過。
因此在江南官民們心目之中,別人平倭都是假的,就沒幾個真正靠譜,可是唯有徐侍讀不同,只要有他在,倭寇必定灰飛煙滅。
這一下……有救了!
聶豹心中狂喜,全然沒有一個縣令該有的覺悟,話又說回來,畢竟擔驚受怕了這麼多天,如今終於有人肯做接盤俠,換誰都喜出望外,他連忙應了,命人立即修復棧橋,一面和陸炳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自然是想要套出點話來,比如徐侍讀帶來了多少天兵之類,陸炳和他玩了個小花招,因為下船之前徐學士就有吩咐,為了安定人心,得先把數字往大了說,於是篤定的道:“徐侍讀因為憂心江南時局,所以日夜兼程,帶著兩千先鋒精銳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