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李船主。咱們來這裡,是要迫使朝廷對咱們招撫,得逼迫朝廷對咱們開海,只有朝廷對咱們開了海,咱們在海外每年將大明的貨物運到各藩,才能從中牟取重利。”
李光頭冷笑:“朝廷安撫咱們,李船主未免也太天真了吧,這朝廷可信嗎?”
王直面無表情,道:“可信不可信,在於你的實力,咱們今日拿住了杭州,這江南各地的官軍,誰是我們的對手?江南的新軍不堪一擊,可朝廷就算派精銳圍剿,那也得需要幾個月的時間,因此,以我之見,這朝廷不敢擔風險,至少在一個月之內,咱們將杭州穩妥的守住了,朝廷怕事情鬧大,就不得不派人來招撫,咱們趁機提出條件,讓朝廷敕封我等官職,獲得專營之權,而後拿著敕命遠遁出海,將來貿易,只需要讓不相干的水手帶著船來裝貨、卸貨即可,假若朝廷反悔,咱們只要手裡還有兄弟,今日可以襲杭州,明日就可襲泉州,因此,這一個月之內,咱們必須把杭州穩穩守住,守住了這裡,朝廷才看得起咱們,才不得不屈從。”
李光頭冷笑:“若是朝廷非要剿滅我等不可呢?”
王直眯上了眼,慢悠悠的道:“朝廷若真要剿滅我等,我們便給他們點顏色看看,你看到城下的那些官軍嗎?咱們殺他們個人仰馬翻,突圍而去,幾個月之後,咱們再來,這一次是杭州,下一次就是寧波,江南的這些新軍,盡都是酒囊飯袋,不足為慮!”
李光頭不忿道:“哪裡有你說的這樣容易,外頭可是數萬官軍!”
王直笑了:“雖是數萬,可是假若有人給咱們通風報信呢?假若這數萬人裡頭,有咱們的人呢?咱們襲擊杭州,可是幫了許多人的大忙,這個恩,他們不報不成。”
說罷,王直慢悠悠的道:“昨天夜裡,我已命人送出去了降表,現在等的,就是朝廷的反應,若是他們肯接受倒也罷了,不肯接受,那隻好一拍兩散,有的是他們頭痛的。”
李光頭不由動容:“你的意思是說,這大明朝廷裡,有咱們的人?”
王直站起來,道:“朝廷裡固然沒有,可是這新軍裡,卻有不少,否則咱們這麼點人,怎麼可能一路暢通無阻直抵杭州。還有,海外各路的水帥們此前邀他們上岸時他們俱都猶豫,現在怕是已經後悔不迭了,將來你我若是得了敕命,再回到海上,獲得專營之權,怕是這四海之內的船主、水盜,都要乖乖對你我俯首稱臣,整合了他們,我等便坐擁十萬水路好漢,朝廷就算想要反悔,照樣也讓他們吃不了兜著走,這世上的事,比的就是拳頭,拳頭還在,咱們就不必將朝廷放在眼裡。”
突然透露出如此多的隱情,城樓裡的首領們俱都在暗暗消化,他們想不到,這一切都是王船主的佈置,不過早就聽說過,王船主行船和別人不同,別人在外,多以劫掠為主,而他卻多以行商為主,與江南的某些世家大族交從甚密,甚至和倭國不少大名亦是時有聯絡,將一船船的貨物運出去,再運進內陸來。
李光頭一拍大腿,道:“罷,既然你如此自信,自然就從了你,只不過……你得保證弟兄們的安全,否則……”
他不再多言,也不打招呼,大剌剌的走出去,那徐東見李光頭要走,也連忙追上去,出了城樓,壓低聲音道:“李船主,你就真信這姓王的,若是真有敕封,他肯分一杯羹給你?”
李光頭看了徐棟一眼,見他的目光冰冷陰沉,宛如一隻蓄勢待發的毒蛇,李光頭哈哈一笑,道:“我豈能信他,他不是也有句話說的好嗎?這世上,誰的拳頭大才是真的,李某人這麼多弟兄在這裡,他就算想賣,也得看有沒有這個本事!”
徐棟嘿嘿一笑:“不錯,既然來了,就走一步看一步,我看這姓王的不簡單,他們這些江淮一帶的人,最是狡詐,總之小心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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