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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部分

楊內閣,三楊內閣講究的是精誠團結。而楊廷和的內閣則不同,它最大的特點就在於一人獨斷,楊廷和是決斷之人,至於如蔣冕、毛紀之類也不過是打下手跑腿的內閣大臣罷了,不得不說,楊廷和的能力遠超劉健。他雖是一人決策,可是無論是效率還是水平都比劉健要高明許多。至少楊廷和的內閣在這幾年裡已是營造出了幾分中興的氣息,要知道。當下的環境比劉健、謝遷、李東陽三人的內閣所處的弘治朝要險惡得多,也要複雜得多,經過武宗皇帝十幾年的折騰,國庫早已空虛,百廢待興,正是楊廷和力挽狂瀾,誅佞臣,除弊政,才有了今日。

也正是因為如此。楊廷和走向了自己人生的頂峰,他眾望所歸,如日中天。

可是現在,一個人要攙和進來,這個人同樣是中興之臣,弘治朝主掌吏部,正德朝為內閣首輔,同樣受人矚目,能與日月爭輝。偏偏這個人對他有知遇之恩,臥榻之下豈容他人鼾睡?可如果這個人——是王鰲呢?

徐謙已經感受到了楊廷和表現出來的複雜氣息,他相信,楊廷和對王鰲還是有感情的。這種感情雖然不及父子,可是卻也高於尋常的師生,楊廷和最是失意的時候。是王鰲當機立斷,甚至不惜與劉瑾對抗也要保全他。在楊廷和聲名不顯得時候,也是王鰲時常將他帶在身邊。對人說此人有大才,乃大明之虎也。

徐謙和嘉靖二人都紋絲不動,坐等著楊廷和的回答,事實上這個答案早就已經有了,楊廷和根本就拒絕不了,或許嘉靖此時的心情是抱著看笑話的心態,可是徐謙並不是在看笑話,雖然各為其主,你楊廷和有你自己的抱負,可是你的抱負既然妨礙到了我的抱負,那麼你我就是不共戴天的政敵,獨斷專行不是錯,甚至徐謙也隱隱渴望自己也有獨斷專行的一天,可是徐謙知道,若是放任楊廷和獨斷專行,那麼自己一輩子都無出頭之日,既然是敵人,本不該有什麼客氣。就像楊廷和若是抓住了機會整治自己,也絕不會手下留情。

這就是政治,每個人處在自己的立場,每個人都宣稱有自己的政治抱負和理想,可是說穿了,理想和抱負只是用以自己踢開絆腳石的藉口罷了,這就如一句話一樣——代表月亮消滅你。

月亮是牌坊,消滅你是目的,用牌坊來掩蓋血淋淋的目的和事實,這既是楊廷和的手段,也漸漸會成為徐謙的手段,徐謙只有將這個手段運用的更加出色,才能戰勝他的敵人。

徐謙木然不動,心裡嘆了口氣,可是他並不覺得後悔,也沒有猶豫,他嘆息,不過是讀書人最後一點所謂的良心作祟罷了。

可是良心,又值幾個錢呢?

“楊愛卿何故遲遲不語?莫非楊愛卿不同意嗎?”嘉靖卻有一種報復的痛快感,他知道,這一次他是真正的打痛了楊廷和,楊廷和的疼痛不在於嘉靖,也不在於徐謙,而在於他必須意識到,當他那授業恩師抵達京師的時候,當兩個曾經親密無間的良師益友碰頭的時候,也就是一切恩情盡皆煙消雲散,接下來,他和王鰲既是同僚,同時也將是政敵,因為王鰲或許可以甘居於楊廷和之下,卻絕不是一個任人擺佈之人,他不是毛紀,也不是蔣冕,他有自己的原則,有自己的政治抱負。

嘉靖變態的心理小小地得到了滿足,他不滿楊廷和久已,君臣之間的矛盾從他踏入京師的那一日起就已經開啟,而且愈演愈烈,可笑的是,嘉靖與楊廷和、王鰲的性格也是一樣的,他也有自己的原則,也有自己的主見,現在的他甚至也有自己的政治抱負。所以他絕不能容忍楊廷和,其實某種程度來說,他也容忍不了王鰲。

三個這麼樣的人聚在了整個大明朝的雲端,想一想都讓人覺得不寒而慄。

楊廷和終於撥出了一口氣,隨即微微一笑,道:“王少傅年事已高,又遠在蘇州,這一路旅途勞頓,怕是多有不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