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一清眯著眼:“這個徐謙,倒是精明的很,如此說來,等於是他把人打死了,自己卻一點責任都沒有?”
楊廷和淡淡道:“按理呢,責任是不小的,畢竟是巡按,怎麼可能拿人呢,可問題是,別的巡撫這樣做,其責不小,可是到了他身上,現在上有宮中庇護,下有士民擁護,正要以這個罪名辦他,到時必定江南震盪,你看了前些日子江西巡撫的奏書吧,江西那邊,也是鬧得沸沸揚揚,都在稱頌新政,何止江西,不少行省都想效仿呢,現在在這風口上,若是以這種小小罪名動手,不但動不了他徐謙,甚至可能宮裡據理力爭,江南又是滿城風雨,這樣做,不值,別最後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
楊一清聽了,心裡明白,楊廷和這是愛惜自己的羽毛,徐謙動靜實在太大,也確實有不少人稱頌,莫說是江南,就算是江北,現在不知多少言論希望採取新稅制,可問題在於,浙江能施行新稅制,別的地方成嗎?許多地方連桑田都沒有呢,糧田都免稅了,朝廷靠什麼養兵,靠什麼賑濟?
可問題就在於,正因為其他各省不能效仿,所以呼聲才如此之高,徐謙藉此,將聲望一下子攀升到了頂點,可謂一時無兩,在這種情況之下,內閣任何針對徐謙的舉動,都可能遭來流言蜚語,甚至可能會被人誤認為,浙江巡撫正因為施行了這個利民的新稅制,所以才遭了內閣仇視,這就等於,將內閣推到了百姓福祉的對立面,這簡直就是把自己當成了mt,給全天下計程車紳百姓放嘲諷,找罵。
內閣現在是有苦難言,這徐謙,做什麼事都是滿城風雨,偏偏越是滿城風雨,就越是不怕你收拾。就如那歷史上的海瑞一樣,今天打這個臉明天又尋某個權貴打幾巴掌,鬧得天下皆知,結果大家都傻眼了,誰也不能拿他怎麼著,若不是把修仙的嘉靖得罪到了死,只怕還風風光光呢,可即便如此,新皇登基,還得乖乖的請他出來,徐以高官厚祿,無它,無非是這個人名氣太大,無論是天子還是閣臣,雖然嫌他惱他恨他,卻不得不把他的牌坊立起來。
徐謙的處境顯然比海瑞好很多,他不但名氣大,還得到了宮中的支援,皇帝可以冒天下之大不韙對海瑞這樣的人動手,可要是這大土豪是海瑞的朋友呢?
因此,徐謙現在的地位可謂固若金湯,想來也正是因為如此,才拿這巡按開刀,恨不得對著內閣放話:我就敢如此,你能奈何?
楊一清現在是一肚子的火氣,巡按名義上是欽差,同時也是都察院的官員,連都察院的官員都敢動,擺明著是沒有把內閣放在眼裡,當年正德朝的時候,這麼多扯蛋的事,也沒見過這樣的,他沉默片刻,道:“其實此事,也未必沒有辦法,你看,徐謙在浙江任巡撫,士民如此擁戴,而天子生性多疑,若要對症下藥,不妨就以此為突破點,藉此攻訐!”
楊廷和臉色一愣,其實這個法子,他不是沒有想到,天子多疑,這是天下皆知的事,而徐謙在浙江的聲望太高了,所以連巡按都敢去懲治,這巡按罵徐謙幾句,竟被百姓打死,假若上言奏事,以此為題,嘉靖就算無動於衷,難道這心裡,就不會有其他的想法?
這絕對算是絕戶之計,只要用的好,可謂殺人於無形。
只是,楊廷和苦笑:“且不說陛下對徐謙一向信重,單說徐謙此子,如此狡詐,難道就不會提防這個?你看,這份奏書是杭州知府上奏的,為何徐謙沒有上奏?徐謙一定有奏書來京,只是沒有經過內閣而已,所以,依著老夫看,現在在宮裡,還有一份徐謙的奏書,他早就做好了完全的準備。”
楊一清卻是露出不信之色:“畢竟是少年,或許百密一疏也是未必,倒不妨試一試,若是任徐謙在浙江這樣下去,老夫倒是不擔心其他,就怕動搖了國體,現在浙江都成了什麼樣子,人人種桑,又弄一些無用的河工,有這功夫,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