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眼神,她一等便是十三年。
東陵芷癲狂地大笑起來:“哈哈哈……”她發笑著,“做了什麼?你猜到了不是嗎?”
秦宓不再言語,斂了眸,自然冷若冰霜,他轉身,輕柔地抱著他的女子走遠。
這一眼很短,東陵芷用一生,甚至用生命來換,她只能大笑:“哈哈哈……”聞柒,欠了的,該還了。
秦宓冷冷一句:“高陽,全部殺了。”
全部?勝者,降也。四十萬大軍全部殺了,太過殘暴狠絕。百里西楚道:“陛下,降軍尚可用。”
秦宓並無多言,看著懷裡的女子,眸光分明是柔軟的,說出的話語如此森然:“一個不留。”片刻,又道,“除了那個女人。”
那個女人,指東陵芷。
百里西楚只道:“屬下遵旨。”她如何不知道,四十萬大軍要死,因著他懷裡的女子,東陵芷能活,也因著她。
大軍退讓百步,滿地屍體,秦宓踩著血染的塵土,抱著女子,遠去,完全昏暗的朦朧裡,他背影蕭條,眸子黯然,將懷裡的人兒摟得很緊。
身後,百里西楚一聲令下:“全部殺無赦。”
頓時,血光湮滅了半弦冷月,濃濃漫過鮮紅的顏色。
百里西楚走至東陵芷前,冷冷睨著:“你真蠢,居然動了她。”
“哈哈哈……”東陵芷癲狂大笑,面目猙獰,扭曲,嘶喊著,“她死了才好,死了才好!”
便是損之毫釐,這天下,蒼生,都要陪葬呢。
城牆之上,葉九望著城下硝煙,呢喃:“還是出事了。”
葉十愣了愣:“老九,爺會殺了我們嗎?”
葉九沉吟著,啟唇:“會吧。”她點頭,沒有絲毫遲疑,“會的。”
葉十垂了垂眸子,不再說話,誰都知道,聞柒是爺的命,所以,是她們的命,是天下蒼生的命,一損俱損。
史記有言:“天啟五十八年,仲秋,北軍戰南詔於安縣,敗,降於北軍,闌帝斬降軍四十萬,血流成河染紅了護城河之水,百日不褪,城中孤魂不散,日日啼哭,史稱安縣屠城。”
是夜,鄖西郡都,天陰沉,毫無星子,烏雲籠月,微微有些森冷。
主院之外,跪了一地人,已經兩個時辰了,北滄仲秋的天有些冷,很久沒有一人起身。
程大為首,只道:“主子。”
秦宓緩緩走出內堂,一眼冷冰:“不準求情。”不由分說,冰寒的眸裡,是殺氣,是不由分說的暴戾與嗜血。
梁梁沉吟了很久,說:“爺,若小主子知道——”
“誰敢讓她知道就一起去死。”
這次,秦宓動了殺心。這世間,怕是除了一個聞柒,再沒有誰能動秦宓一分惻隱之心,即便是他的親隨,也不得他絲毫心慈手軟。
“爺。”
“爺。”
“……”
一屋子十幾個男人,雙膝跪地,不敢央求,卻始終不起來,鐵骨錚錚的男人,各個眼眶泛紅,背脊挺直。
這是第一次,秦宓對自己的人痛下殺手,葉九與葉十跟了爺近十五年,也難免一死,只因那個尚在昏迷的女子。
“滾。”秦宓斂著眸,滿臉倦色,眼下濃濃青黛,嗓音輕了,“你們會吵著她睡覺。”
“秦宓。”
忽然,屋裡的女子在喚秦宓,他眸光微動,融了滿眼冰寒,轉身進去,只留了一句:“都滾!”
程大張嘴,還欲再說些什麼,白二上前制止:“不用求情了,除了小主子開口,葉九葉十必死無疑,誰讓她們護主不利,爺這次不會容她們。”
程大雙目通紅,一貫不帶正經的男人這會兒也神色沉凝:“小主子到底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