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尚傑的冊封典禮的眾皇子,都是頭戴金冠,足躡絲履,一色制式繁複的杏黃繡龍春服,含笑溫語的從殿中散出來,都說要去看看尚傑的府邸。只四皇子說吏部有事,陪了許多不是,方辭了去,叫六皇子看著他的背影笑著說了句:“四哥好忙。”
唯一與眾皇子穿著有別的太子,此時正與新封為齊王的尚傑在低聲說著什麼,走在兩人身後的眾兄弟的目光都在他二人身上。在這群皇子中,除剛走了的四皇子是正一品的親王外,五皇子、七皇子和尚傑一樣,而六皇子,和只比尚傑早一個月封王的九皇子都只是正二品郡王。
“誰讓咱沒個好孃親呢。”九皇子溫文的臉上泛出一絲苦笑,他無法對此無動於衷。他的生母在世時也只是個嬪,沒有在皇帝心上留下半點痕跡。“再說,論才幹,我也比不上十弟。”兩方面都不足的他,實在難以獲得什麼殊榮的。他只能像六皇子一樣,滿二十而加元服,然後封個郡王,管點什麼事務,偶爾得幾句讚揚或批評的話。
“我的一生,不過如此了吧。”在尚傑封王之前,他與一向最交好的六皇子一起喝酒聊天兒時,這樣說道。如今看著尚傑腰上佩的表示封王的玉佩,不由的想道,十弟,才十七啊,從四皇子以下,沒有在及冠前封王的,父皇這樣的殊遇,不怕給十弟招嫉妒麼?
他看著身邊的諸位皇子,五皇子還如平日一般和煦,七皇子還如平日一般嚴肅,六皇子正關切地看向他。“十弟,叫人恨不起來。” 六哥當初請失意的他喝酒,談及父皇對十弟的殊寵,卻沒有露出不滿來,神色奇怪地說了這麼一句。
“六哥,太子讓我謝你呢,說您格外交待工部和內務府的人用心建我的府邸。” 尚傑突然回頭笑著說道。
“謝什麼,十弟的東西自然是要經心些的,再說,我哪有太子那般關懷備至呢。”
太子只淡淡地道:“照顧弟弟是我這個做大哥的本分。”
他側過臉,看了一下六哥的表情,六皇子的臉上很溫和的浮起了笑容。“對著十弟的笑容多半是真誠的。”六哥曾幽幽地道,“皇家無骨肉,但十弟似乎真的想改變點什麼。至少有了他在中間,我們的面具帶得不向平日那樣辛苦。”
“太子這話說得差了,難道我便不是十弟的哥哥,不該盡這個本分?”
尚傑忙道:“有諸位兄長的照拂,尚傑真是有福呢,一併多謝諸位了。”
五皇子笑道:“十弟太過客氣了。”
他觀察著諸位皇子的神情,至少面對十弟時,他們的笑感覺似乎真實一點。他也笑著道:
“十弟這般說,倒叫我不好意思了,我可半點忙也沒幫上啊。”
十弟那樣小心地維持著帝王家那薄如蟬翼的骨肉之情,真是可笑啊。
傳來建王府的旨意時,他正在工部幫六哥的忙。六哥默不作聲地翻出親王府的圖紙規制和景慶宮的圖稿。“這是給老十建的。”見他留意,不等他說什麼,六哥便以不知情緒的語氣平淡地道。他也知道,旨意雖沒明言是給十弟的,但明言人都知道決不會是給他的。
暮春三月,江南草長,雜花生樹,群鶯亂飛。
這正是十弟出生的日子。真是好時候。
這一群雍容華貴的皇子,輕語緩步的走過曲折的遊廊,途中遇上的宮人無不恭敬的默默行禮,垂首跪送他們離去。
言語間已到東華門,一起上了轎,出朝陽門,又行了不多遠,便到了齊王府。
府邸建好之後,內務府便已派人照管,及封王詔旨一下,尚傑又從景慶宮指派了幾個得用的過來收拾佈置了一番。聽聞諸位皇子要來,又早有人先行前來安排。這時,這些人全聚在門前,朝一個個下轎的人行禮:
“恭迎太子殿下、韓王殿下、楚郡王殿下、秦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