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窮匕現。
主題來了。
一直沒有作聲的孫魚,忽然開口了:“是不是我聽錯了?”
他一直沒有開口,可能是他覺得還沒到開口的時候。
他的問題還有第二個:“還是狄大堂主說錯了?”
他既給選中來到這裡,只要輪到該他說話的時候,他就一定會說話,只要需要他動手的時候,他也一定得功手。
——不然,他來這裡幹什麼?
然後,他果然還有第三個問題。
反問。
“連六分半堂的貨都有人敢劫!?”
“的確沒有。”狄飛驚很談定地道,“一般而言,路道上的朋友,都很給我們面子——除了……”
孫魚問:“除了什麼?”
狄飛驚道:“金風細雨樓。”
孫魚道:“你是指我們的人劫了你的貨?我們在暗裡捅了你刀子?”
狄飛驚淡淡地道:“若不是金風細雨樓的兄弟,別人可沒那麼明快利落的刀子。”
他像是在敘說一件與他無關的事,“你們在京外的兄弟很多,各幫各派各門各山頭都有,要是一彪人馬捅一刀,這樣下去,我們早已千瘡百孔,還是萬望抬貴手才好。”
“刀是可以借的,”孫魚提醒道:“用刀的人不見得一定就是斫刀的人。”
狄飛驚突然抬目。
神目如電。
他不望孫魚。
只看戚少商。
只問一句話。
“我不要知道那刀可不可以借;”他說,“我只想知道,戚樓主承不承認這件事?
風雨樓有沒做過這樣子的事!?”
“有。”
這次是戚少商的回答。
簡潔。
有力。
只一個字,就承擔了一切。
4.劍是不能棄的
聽了戚少商這霹靂雷霆也似的一句話,狄飛驚卻忽然笑了,伸手一引:
“坐。”
他身前有一張小几。
幾前有四個墊子。
四杯茶,還有一盤花生,一瓢瓜子,一碟紅黑棗於,以及幾個顏色鮮豔氣味芳香的桃駁李。
楊無邪和孫魚互覷了一眼,戚少商卻選了當中一個位子,一盤膝就坐了下去。
孫魚和楊無邪跟著左右坐好。
狄飛驚又舉起了茶盤:
“請茶。”
戚少商舉起杯子,在孫魚未及試毒之前,已喝了一口。
狄飛驚又勸請道:“來點瓜子。”
他自己卻先抓了把瓜子,在嘴裡磕得咯嘣有聲。
戚少商不吃瓜子。
他拿了把花生,剝殼利落,也吃得津津有味似的。
狄飛驚居然問他:“花生好吃嗎?”
戚少商也居然答:“不錯,哪裡出產的?”
兩人本來是來“談判”的,居然一談起花生的滋味來。
狄飛驚微微向後坐直了身子,含笑說:“哦,這花生是來自老遠的萬里望——”
說到這裡,故意一頓,望向楊無邪,滿目都是笑意。
楊無邪這時候開聲了。
以他的份量,他一說活,卻談的也不是要事,而說的也是花生——這令孫魚大惑不解,越發覺得他要“學”的事的確還多得不可勝數。
“萬里望是南洋群島的一個小埠,離麻六甲王朝相當鄰近,該地出產的花生,天下一絕,沒想到居然在六分半堂品嚐得到……”楊無邪還不忘補發了一句,談這句話的時候還瞟了孫魚一眼:
“恰好,我們樓子裡的高手,也有名棄暗投明的,名字就叫萬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