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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一陣巨響將她驚醒,她從睡夢中自動坐起身來,警惕地打量著房間和窗外的四處,但除了反映在牆壁上的月光以及憧憧搖曳的樹影之外,沒有別的動靜在破虛舊老的房間裡迴盪。

轟轟的響聲還在延續,似乎從大地的深處傳來。聲音彷彿很近,其實很遠;天花板也微微顫抖,好似從大地中心傳來的咆哮,不斷在這周圍迴響盪漾。僵硬片刻,她屏住呼吸,安靜地聆聽片刻,終於鼓起勇氣在黑暗中起身摸索到擺在床邊的蠟燭,點燃了微弱的火光,輕輕地往聲響的來源走去。

房間的門寬而高,昔日門上精美華麗的雕刻仍然清晰可見,但現在卻被灰塵覆蓋,並且帶著焰火燻出的黑印,無論她怎麼用力清洗,都無法把那些痕跡消除,只能任憑那些美麗精緻的圖畫與文字隨著歲月的飛逝而逐漸斑駁褪色。

她全身抵在門上用力推開,石門在安靜的夜裡發出了悠長而緩慢的吱嘎聲,似是一具躺在靜寂黑夜中的巨人發出痛苦又壓抑的呻/吟。聲響在巨大的城堡裡一波一波的傳了出去,迴響在凌亂破碎的大廳裡,迴響在被燒焦摧毀的藏裡,迴響在已被粉碎的雙鏡走廊裡,迴響在無花無草只剩一堆廢墟的庭院裡……如從海底深處傳出的聲音,一**的直至海面,抵達時卻已漣漪無痕。

她端著一小撮蠟燭,安靜而小心翼翼的走下曲折螺旋的白色樓梯,穿過彷彿沒有盡頭的走廊,腳底染上了一路的灰塵,在角落裡蔓延生長的棘刺與雜草刺疼了面板,若是以前的話,那白嫩柔凝的手指與小腿可能已經流血了,但現在卻只是微微的癢痛,似是輕風吹過而毫無感覺。

通往庭院的白色走廊仍然有破殘的垂簾飄動著,在夏夜裡忽上忽下,如幽靈一樣不沾地的飄動搖曳。她走到這裡,緩緩地慢下了腳步,以前曾急衝衝地跑過這個地方,然後腳底便被地上的利石碎片扎得不忍目睹,從腳趾到小腿上全都是血,好幾天都得忍痛走路。後來霍特學士把它們全都掃了,接近百年的老人彎著枯槁微曲的背脊,用蒼老鬆弛的雙手輕輕地掃著地上的玻璃,眼神和昔日在父王身旁幫他閱讀信件與分析國家大事一樣專注認真,只是深瞳裡多了一層風霜蒼涼。

小時候這裡是全城堡裡她最喜歡的地方;這長長的、寬敞明亮的、垂掛著白色紗簾的走廊。

她經常和兄弟姐妹們在這裡玩耍,年長的羅德揹著她,二弟禮克揹著小弟雨果從走廊的另一端跑來,她在大哥的背上揮動著木頭製造的劍,雙方猶如騎士競賽似的逐漸逼近,木劍相撞的聲音、歡笑聲、以及小妹伊利蒂亞膽小的驚呼聲和紗簾飄蕩在一起,空氣裡的陽光流瀉而下,旁邊的石柱上掛著盛滿白玫瑰的籃子,傳來濃郁的香味。

那是不是一千年之前的事情了?

她眨著眼睛想到,謹慎地藉著微弱的光芒看清前面的臺階,慢慢地向前摸索著走。

他們都已經不在了。

羅德的屍體是被拋在父王與母后面前的,被丟在豪華的大廳中,和仍然在喧鬧大笑的貴賓前。那時音樂都還未曾停頓,宴會仍然沉浸在歡樂的醉意裡,宴席上的食物還瀰漫著濃稠的香味,烤肉、紅酒、蜂蜜、牛奶、奶油,但兄長屍體上的血腥味一下子就充滿了整個大廳,一切聲音嘎然停止。羅德全身上下插滿了箭矢,被刺得和刺蝟一樣,臉上的左頰被削去了一大半,完全不見昔日的英俊。

那時,她驚呆地一動不動,只能愣愣的站在母后的身邊,聽到母親的喉嚨發出連連續續而難聽刺銳的尖叫聲,然後有個穿著盔甲的人忽然出現在面前,一劍刺進了母后的喉嚨,紅色的熱血飛濺到自己的臉上,刺紅了眼睛,轉頭時,父王的頭顱已經落了下來,滾落在地上,銀白色的髮鬢上沾滿了灰。不知道為什麼那天地毯那麼的髒,侍女們竟然沒有清洗乾淨。

那人的劍向她揮來,她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