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告訴我,但一個上市公司的大老闆拋下一堆事情不做,特意找到這裡來,不是極度善意,就是極度惡意,並不難猜。”
“不好意思,給你添麻煩了。”顏曉晨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腳尖,她好像一直在給程致遠添麻煩。
冷風吹起她的頭髮,模糊了她的面容,程致遠伸出手,卻在要碰到她頭髮時,落在了她的肩膀上,輕輕拍了拍,“我沒什麼麻煩,倒是你,這大半年來,一直麻煩不斷,你還好嗎?”
面對沈媽媽,她一直表現得很堅強,可面對一份關懷,她突然軟弱了,顏曉晨鼻頭髮酸,想說我很好,但喉嚨就像是被什麼堵上了,一句話都說不出。
“等一下!”程致遠突然向街道對面的商店跑去,一會兒後,他一手端著兩杯熱咖啡,一手拿著兩個甜筒冰激凌跑了回來。
兩人坐到花壇邊的長椅上,他撕開一個甜筒冰激凌,遞給顏曉晨,“試試,吹著冬天的冷風吃冰激凌,比夏天更好,再配上苦澀的黑咖啡,一冷一熱,一甜一苦,絕對特別。”
看著程致遠吃了一口冰激凌,很享受地眯著眼睛,顏曉晨禁不住有點好奇,也咬了一口,感受著冰涼的甜在口中慢慢融化。
程致遠說:“有一年去加拿大滑雪,第一天我胳膊就受了傷,一起去的同伴都出去玩了,我一個人坐在度假屋裡,無聊地看雪,突然很想吃冰激凌,踩著厚厚的積雪走了很遠的路才買到,那個冰激凌是我平生吃過的最好吃的冰激凌。雖然都是從冰櫃裡拿出來的,可夏天的冰激凌很柔軟,冬天的冰激凌多了幾分堅硬,有點寂寞冷清的味道。”
他端起黑咖啡喝了一口,“很奇怪,人在小時候都喜歡甜、討厭苦,那是生命最初的幸福味道,但是長大後,有的人卻開始喜歡品嚐苦澀。也許因為長大後,我們的味蕾已經明白了苦澀本就是生命的一部分,無法躲避,只能學會品嚐。”
顏曉晨也喝了口黑咖啡,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吃過甜的,感覺格外苦,不禁齜牙皺眉。
程致遠大笑,“冰激凌!”
顏曉晨咬了一大口冰激凌,甜是甜了,可突然從熱到冷,牙都酸,她鼓著腮幫子、吸著冷氣,表情古怪。
程致遠哈哈大笑,顏曉晨含著冰激凌嘟噥:“味道的確很特別!”
慢慢適應後,顏曉晨喜歡上了這種古怪的吃法。
程致遠突然問:“你在害怕什麼?”
顏曉晨吃著冰激凌,沒有說話。
“應該不是沈侯的爸媽,你是個非常堅強的人,不管沈侯的爸媽是利誘,還是威脅,不可能讓你害怕,是沈侯嗎?”
非常奇怪的感覺,似乎程致遠能洞悉她的一切,讓她不必糾結於解釋,只需要簡單地陳述,“沈侯的媽媽看似逼我逼得很狠,實際上說明了她拿沈侯沒有辦法,她很瞭解沈侯,知道沈侯絕不可能屈服,所以只能逼我。我們家……其實,只有我媽媽和我,我爸爸幾年前就因為車禍去世了,我們沒有親戚……我們家不只是比別人家更窮一點,我媽媽和我……我不知道沈侯能不能接受。”
“你一個人想,永遠不會知道答案,沈侯能不能接受,只能讓他告訴你。”
“我不是有意隱瞞沈侯,我……不知道該怎麼告訴他。從小到大,我都是個很有主見的人,一直清楚地知道自己要什麼、不要什麼,可是,上一次我的堅持是我人生中最大的錯誤。我比誰都清楚,這個世界上,不是得到就一定幸福,有時候適時的放手,不見得能幸福,卻至少不會是一場劫難。這一次我該如何確信自己的堅持一定正確?我害怕我真像沈侯的媽媽說的一樣,亂七八糟,混亂不堪,把陰暗冰冷帶進沈侯的生活。”
“每個人都是一個世界,兩個世界交會時,不可能不彼此影響,到底是黑暗遮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