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一邊哭,一邊告訴了我所有的事……”
直到現在,沈侯依舊難以相信他上大學的代價是曉晨爸爸的生命。在媽媽的哭泣聲中,他好像被鋸子一點點鋸成了兩個人:一個在溫暖的夏日午後,呆滯地坐在媽媽對面,茫然無措地聽著媽媽的講述;一個在寒冷的冬夜,坐在曉晨的身旁,憐惜難受地聽著曉晨的講述。他的眼前像是有一幀幀放大的慢鏡頭,曉晨的媽媽揮動著竹竿,瘋了一樣抽打曉晨,連致命的要害都不手軟,可是曉晨沒有一絲反抗,她蹲在媽媽面前,抱著頭,沉默地承受一切。不是她沒有力量反抗,而是她一直痛恨自己,就算那一刻真被打死了,她也心甘情願。
在瘋狂的抽打中,兩個他把兩個截然不同角度的講述像拼圖一樣完整地拼接到了一起,他終於明白了所有的因緣際會!陰寒的冷意像鋼針一般從心裡散入四肢百骸,全身上下都又痛又冷,每個關節、每個毛孔似乎都在流血,可是那麼的痛苦絕望中,在心裡一個隱秘的小角落裡,他竟然還有一絲欣喜若狂,孩子是他的!曉晨仍然是愛他的!
“知道一切後,我當天晚上就去找過你,看到你和你媽媽散步,但是我沒有勇氣和你說話。這幾天,我一直不知道該怎麼辦,每次見到你,就忍不住想接近你,恨不得一直待在你身邊,可我又不敢見你。今天又是這樣,從早上你們出門,我就跟著你們,但一直沒有勇氣現身,如果不是你剛才突然摔倒,我想我大概又會像前幾天一樣,悄悄跟著你一路,最後卻什麼都不敢做,默默回家。”
顏曉晨怔怔地盯著一叢草發呆,這幾天她一直覺得有人藏匿在暗處看她,原來真的有人。
沈侯渴望地看著顏曉晨的背影,伸出手,卻沒敢碰她,只是輕輕拽住了她的衣服,“小小,我現在依舊不知道該怎麼辦,已經發生的事情,我沒有辦法改變,不管做什麼,都不可能彌補你和你媽媽,但剛才抱住你時,我無比肯定,我想和你在一起,我想和你,還有孩子在一起。不管多麼困難,只要我不放棄,總有辦法實現。”
“我不想和你在一起!”顏曉晨站了起來,那片被沈侯拽住的衣角從他手裡滑出。
“小小……”
顏曉晨轉過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平躺在地上的沈侯,冷冷地說:“你可以叫我顏小姐,或者程太太,小小這個稱呼,是我爸爸叫的,你!絕對不行!”沈侯面若死灰,低聲說:“對不起!”
顏曉晨扭過了頭,從臺階上到了另一條路。她不再理會沈侯,一邊踱步,一邊張望。一會兒後,她看到有穿著醫療制服的人抬著擔架匆匆而來,她揮著手叫了一聲:“在這裡!”說完立即轉身就走。
沈侯躺在地上,對著顏曉晨的背影叫:“曉晨,走慢點,仔細看路!”回到家裡,顏曉晨心亂如麻、坐臥不安。
之前,她就想象過會有這樣的結果,那畢竟是一個孩子,不可能藏在箱子裡,永遠不讓人發現,沈侯他們遲早會知道,所以,她曾想放棄這個孩子,避免和他們的牽絆。但是,她做不到!本來她以為在程致遠的幫助下,一切被完美地隱藏了起來,可她竟然被沈侯媽媽的幾句話就詐出了真相。
她不知道沈侯究竟想怎麼樣,也揣摩不透沈侯的爸媽想做什麼,他們為什麼要讓沈侯知道這件事?難道他們不明白,就算沈侯知道了一切,除了多一個人痛苦,根本於事無補,她不可能原諒他們!也絕不可能把孩子給他們!
顏曉晨一面心煩意亂於以後該怎麼辦,一面又有點擔憂沈侯,畢竟當時他一動就全身冒冷汗,也不知道究竟傷到了哪裡,但她絕不願主動去問他。
正煩躁,悅耳的手機提示音響了,顏曉晨以為是程致遠,開啟手機,卻發現是沈侯。
“已經做完全身檢查,連腦部都做了CT,不用擔心,只是肌肉拉傷,物理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