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是被熱醒的。
身體好像是被架在燒烤架上,熱得厲害。
這種感覺並不陌生。
小時候起,她只要淋了雨就會發燒。
“咳咳咳……”
初夏的單手撐在床上,她開啟床邊的燈,困難地坐起身。
發燒藥跟退燒藥都被貼心地放在了床頭櫃上,她觸手可及的地方。
心底湧上一股熱流,初夏用手臂橫住溼潤的眼睛。
為什麼要對她這麼好呢?
他那麼好,她要怎麼才能做到,不對他動心?
一個分心,拿著水杯的手沒能握住。
玻璃摔碎的聲音,在夜裡顯得尤為明顯。
初夏彎腰收拾玻璃碎片,心裡祈禱賓館的隔音裝置千萬不要太差才好,要是把這裡的房客都給吵醒了,可就是她的罪過了。
門口傳來砰砰砰的敲門聲。
初夏嚇了一跳,一不小心尖銳的玻璃碎片,割破指腹。
“詠詠,出什麼事了?
快開門。”
聽出是孟雲澤的聲音。
顧不得在流血的指尖,初夏起身去開門。
房門開啟,門外站著的人,果然是一臉擔心之色的孟雲澤。
孟雲澤身上穿著質地上乘的棉質睡衣,很顯然,他是在房間裡聽見動靜以後,剛從被窩裡出來。
“咳咳咳,三叔,您,您怎麼來了?抱歉,咳咳咳……是,是不是我把您給吵醒了?”
喉嚨發癢,還有點疼。
初夏側了側身,好方便孟雲澤進來,不過幾句話,數次被她自己的咳嗽聲給打斷。
孟雲澤眼尖,注意到她留血的指腹。
他往前跨了一步,不由分說地拉過她的手,看見她指腹上的傷口後,眉頭微皺,“我不是跟你說過,如果夜裡覺得不舒服,就打電話給我麼?”
“我,咳咳咳……我沒,咳咳,沒事。”
初夏虛弱地搖著頭,臉色有些蒼白。
孟雲澤的視線掃過櫃子上的發燒藥,冷冷地道,“撒謊。”
初夏看得出來孟雲澤是生氣了,不敢為自己辯解,只好低垂著頭,間或咳嗽出聲。
孟雲澤不悅地微抿著唇,他拉著她去了洗手間,擰開水龍頭,沖洗她的傷口。
孟雲澤燒了水,扶初夏去床上躺著。
“我去找前臺要點創可貼。玻璃碎片等我回來再收拾。
你不許碰,聽見了沒有?”
孟雲澤臉色是少有的冷峻,初夏哪裡敢再惹他不快,乖巧地點了點頭。
孟雲澤很快就拿著創可貼回來了。
剛好水也燒開了。
孟雲澤給初夏的傷口貼上創可貼,又去給她倒了開水,親自吹涼,把藥倒在掌心,看著她吃進去。
以前兩人同居的時候,初夏也生過病。
那時候,三叔也曾經那麼細緻地照顧過她。
被窩裡的手心悄然握成拳,指甲劃破掌心。
尖銳的疼痛使得初夏的理智稍微清醒了一些。
這樣就對了。
初夏,三叔之所以對你還這麼好,是因為他本來就是個很溫柔的人而已。
你不要有不切實際的幻想,你要擺正好字的位置,千萬不要產生不該有的念頭。
許是這樣的警告起了作用,初夏從孟雲澤出現的那一刻起就砰砰亂跳的心臟總算恢復了平靜。
四下安靜,只有初夏偶爾低低的咳嗽聲。
初夏在等孟雲澤離開,孟雲澤卻似乎一點也沒有離開的打算。
他搬來一張椅子,就坐在床邊。
面對初夏困惑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