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嘛,就是一個不斷逃離、最後發現自己回到原點的過程。有句話怎麼說來著?旅行就是一群人去到另一群人活膩了的地方體驗生活。”
我們倆就這麼在黑暗中討論著彼此的生活,不知不覺外面的風雪聲越來越小了。
我把米娜放在身邊,到門口挪開了一點冰塊往外瞅了瞅,感覺暴風雪似乎就快要過去了。
“米娜,過一會兒就能出門了,第一次感覺時間過得這麼快。”
“是呀,我覺得我們倆這種相處方式就挺好的,既不過分親密,又不疏離。”
“你說北極熊和企鵝能在一起嗎?”我笑著調侃道。
“可以,不過會是個很冷很冷的愛情故事。”
米娜在黑暗中調皮地戳了一下我的屁股。
5
不知不覺三個月過去了,米娜開始每天趴在視窗張望,等待漫漫極夜後的日出。
而我卻感到一股深深的失落,因為我知道,當太陽出來以後,米娜就要離開了,回到她久違的故鄉。
這是這些年來我第一次如此不情願看到日出,因為一個來自南極的姑娘,一個甚至還沒有我腦袋大的姑娘。
但我卻沒有告訴米娜我的心事,畢竟我不能挽留她,我也不可能跟她一起隨著洋流漂到南極去,如果我再輕一點的話,或許理論上可以,但是我畢竟是一隻北極熊,一旦到了南極就會變成一個無解的笑話。
某一天,我忽然從睡夢中被叫醒,米娜興奮地拉著我到外面,說太陽馬上就要從地平線上升起來了。
我陪著她在雪地裡坐了不知幾個小時,太陽才終於羞澀地從地平線上露出了一角,但是沒過多久,它又緩緩地落下去了。
這一幕雖然短暫,米娜卻顯得非常開心,她對我說道:“大熊,極夜結束啦,從今天開始,日出的時間會越來越長,你漫長的黑夜結束了。”
“嗯。”我衝她彆扭地笑了笑。
“怎麼啦大熊,你應該開心才對,你等待的東西不是終於來了嗎?”
“是啊,但是你要走了呢。”
米娜忽然就不說話了,她低著頭想了一下,然後抬頭望了望我。
“大熊,你再抱著我睡一次好不好?等下一次天亮我再走。”
於是我和她回到了屋裡,最後一次把她擁入懷裡。她很快就睡著了,然而我卻一直清醒著,就這麼看著她,看著她,一直到天亮。
第二天送她到岸邊的時候,我一時想不到什麼要說的,既不知道該怎麼告別,也不知道怎麼感謝她這些日子的陪伴。
“大熊,我該走了。”米娜戳了一下我的屁股道。
“嗯,米娜,賽由娜拉。”
“別整鳥語,聽不懂。”
“這幾個月,謝謝你了。”
“你不必謝我,我覺得你應該離開這裡。”
“離開這裡?去哪裡?”
“去南方。”
“南極?”
“你不必去那麼遠的地方,你只要再往南走走就好了,你既然害怕極夜,越往南的地方,極夜就越短不是嗎?你是時候和這裡說再見了,這裡太沉重,太荒涼了,而且你又喜歡用意念來抓魚,我覺得你早晚會餓死的。”
“好吧,我會的,那我們……還會再見面嗎?”
“如果你願意一直往南走,我會在世界的最南方等你的。”
“但我如何知道哪裡才是南方?”
“既然你已經在世界的最北方,那麼無論未來你朝哪個方向走,都註定是南方。”
世上所有的堅持,都是因為熱愛
文 / 張皓宸 作家 @張皓宸
上個月,朋友跟一個大佬級別的經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