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還要悽慘,人造雪花也是逼真的雪,在攝影棚製造的嚴冬中,其他群眾演員都穿得暖暖和和,只有蘭希,穿的還是秋天的薄外套,沒有手套和厚皮靴,冷餓交加的走到了密歇根大街上。
鏡頭開始拍攝,蘭希臉頰與手都凍得通紅,她內心悽楚,因為大病初癒,身形更是單薄,在風雪裡搖搖晃晃,鬼使神差又走到了密歇根大街上那個百貨商店櫥窗前。
這是她剛到芝加哥時,美夢的開端。
然而現實太殘酷,用最冰冷的拒絕告訴她,她與自己渴望的生活相距甚遠。
蘭希站在櫥窗前,眼底浮現出霧氣,卻沒掉下眼淚。這是最難的一種哭泣狀態,但她恰到好處的把握實在令人拍案叫絕。
她的目光不再是第一次看到這櫥窗時的嚮往期待與豔羨,絕望充斥雙眸,裡面的衣服已經換了華麗時髦的冬裝,然而她形容瑟縮落魄至極,甚至因為交不起每週給姐姐的借宿費而被姐姐一家鄙夷排斥冷眼相對。
她嚮往的城市和嚮往的生活以一種極其冷漠的姿態,拒絕了她少女的天真。
這個鏡頭並不短,蘭希拍攝完之後,片場助理馬上上前拿厚毛毯給嘴唇都凍得微微發紫的她裹住,再把一杯熱咖啡塞到她手裡。
娜塔莎用監視器回看這畫面時,感慨蘭希演的惟妙惟肖,不知怎麼,報道里那些話又出現在腦海,縈繞不散。
一天的拍攝工作結束,攝像對明天要拍攝的內容卻有些不解,關於分鏡頭的討論一直到晚上十一點才結束,攝像師走後,娜塔莎給樸笑恩打了電話讓她先睡,自己恐怕得熬夜畫完剛討論的分鏡。製片廠的臨時導演辦公室很狹小簡陋,凌晨一點多,娜塔莎感覺到睏意,她穿上外套到外面的自動售貨機買灌裝咖啡,九月的洛杉磯剛從盛夏轉涼,夜風一吹,不用咖啡都精神不少,她一口氣買了四五罐拿在手裡,慢悠悠往攝影棚走。從攝影棚外繞回辦公室太冷,她怕感冒繞了近路,從裡面走,攝影棚裡本應該漆黑,可卻有一點光亮在遠處隱約閃爍,像是拍攝的強光燈,可這麼晚還能有誰?
她走近光源,看清楚後,呆立在原地。
娜塔莎即使不用語言只在心底也形容不出那種感受。
為拍攝而搭建的密歇根街道上,蘭希坐在馬路邊,正對著百貨公司的櫥窗,她還穿著白天拍攝的淺褐色舊裙幅,纖長手指夾著香菸,娜塔莎看見她慢慢吸了一口,橘色燃燒的星點冒出絲絲繚繞霧氣,她的面龐在煙霧中若隱若現,嫵媚妖嬈的動作和清純秀麗的臉蛋對比出一種可以稱之為美豔的詭異,她的左手邊有一瓶見底的杜松子酒,還有一瓶沒開啟,旁邊玻璃被邊緣清晰的一抹橘粉色口紅痕跡在攝影探照燈的柔光下曖昧極了。
她坐在那裡,既違和又自然,既單純又明豔,畫面比白天拍攝時還美麗百倍。
透過櫥窗反光,蘭希發現了娜塔莎,她回眸一笑,笑容清澈,”你怎麼回來了?”
”我沒有走,還有些工作,”恍惚間娜塔莎忘記這本該是自己問她的問題,慢慢走到她身邊,煙味與酒氣夾雜著撲面而來,”你喝多了。”她說。
蘭希邀請娜塔莎坐在自己身邊,”這才剛開始,我的酒量我自己清楚,你要不要喝點?”她倒盡瓶子裡最後一滴杜松子酒,把杯子遞到娜塔莎面前,”味道偏甜,我現在也有錢買得起這樣的好酒了。”
她話裡有話,娜塔莎坐在她身邊,一言不發接過杯子,嚐了口,她不懂酒也不愛喝酒,但還是能品出好壞,”是不錯,就是有點辣。”
”酒精度是四十七,孟買藍寶石。”蘭希把娜塔莎喝剩下的酒一飲而盡。
娜塔莎知道她或許是因為那些報道的事心煩,於是柔聲安慰,”報道的事你不要放在心上,你也不是第一天來好萊塢,記者胡編亂造的本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