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開始帶畢業生了?」
訾嶽庭點頭,「第一批。」
現代歌舞劇,雖是老劇新編,但還是那個舊版式,演一段唱一段,像是文藝匯演上的節目,比起樣板戲好不到哪裡去。林悠看不進去,想來在座的眾人也是。幕布一黑,樂聲一靜,就能聽見此起彼伏的哈欠聲。
這也不能怪大眾欣賞不來高雅藝術。現如今文工團處境尷尬,想要有所發展的都有紛紛出去接私活了,剩下來的,都是想在體制內把一碗飯吃到老的,拿出來的作品實在乏善可陳。
許彥柏問她:「你不喜歡歌舞劇?」
林悠點頭承認。事實上,不僅是話劇,歌舞片她也不喜歡,只要一唱歌她就出戲,也可能她壓根就欣賞不來這種表演模式。相較之下,還是去美術館安安靜靜地逛一下午有意思。
另一邊,林文彬也在開小差。
得知訾嶽庭剛辦完離婚手續,林文彬安慰他,「沒事,你還有小檀。」
沒想更戳到了訾嶽庭的痛處,他頹然道:「孩子跟我姓,並不是看在我的份上,而是因為我爸還在。哪天他過世了,小檀也就跟我沒關係了。」
林文彬不理解,「肖冉這麼絕情?」
訾嶽庭說:「是我對不起她。」
從分居到離婚,拖了有四五年,冷靜期也足夠長,可至今林文彬都沒聽訾嶽庭說過一句肖冉的不好。他表面看著玩世不恭,什麼都不掛心,實際仗義全在骨子裡。跟過他的女人,無論是否好聚好散,都不說一句她們的是非。
縱使所有人都知道,是肖冉先拋棄了他。
五年前,肖冉在一個平行展上認識了一位加拿大版畫家,那個男人比她小了整整十歲,僅僅認識三天,她就決定要跟他去加拿大生活。
女人往往比男人更絕情一點。
日子很苦,他們都在熬。不同的是,無論處於何種境遇,訾嶽庭都沒有想過要放棄自己所擁有的這一切。
婚姻關係裡,不能行錯踏錯半步。一旦暴露了問題,必須立馬解決,否則只會積重難返,最終壓垮駱駝。
他從不認為這一切都是肖冉的錯。
林文彬又問:「準備什麼時候和老爺子攤牌?」
訾嶽庭答:「沒想好,再說吧。」
中場休息。洗手間裡,林悠撞見了開場前見過的那位助教。她站在鏡子前補妝,補完口紅,拿出粉餅,每一處細節都不錯漏,力圖做到最精緻。林悠洗完手,兩人一前一後回到劇院。
助教沒有回到自己原本的座位,而是趁著休息的間隙,去到了訾嶽庭身邊。
「教授,我的論文你看了嗎?」
「你的選題方向都沒問題,就是內容寫得太淺了,見解流於表面。」
訾嶽庭給她的建議是,「再找找資料,不用鋪開那麼大,集中探討某一個藝術家或是某一個論點,這樣比較好。」
一個學生湊上來,其餘的也不甘示弱,都趁機過來套近乎。訾嶽庭應付不過來,就說:「這裡的舞美都是你們前輩做的,好好看。」
劇院的燈開始調暗,下半場即將開演。褲兜裡,林悠的電話響了,入場前,她將電話調成了震動模式。
是老戴,「小師妹,你不是一直想出警嗎?我們剛剛收到風,今晚出動去抓那個砸車大盜。大場面,錯過可就沒下次了。」
林悠小聲答:「好,我馬上回去。」
掛了電話,林悠拿包起身,彎腰走到林文彬面前。
「小叔,所裡有急事,我先走了。」
「這麼晚了,你怎麼走?」
「打車。」
「多急的事?」
「很急。」
林文彬拿她沒辦法,就囑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