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
不能說呀,說了就是萬劫不復!
說了,就是自絕於官紳之類。
可是,敢不說嗎?
就在李至剛滿頭大汗,惶然無助之時,朱允熥再次開口,“李愛卿,朕叫你來,朕要用你!”
李至剛猛的抬頭,皇帝依舊坐在鏡臺前,隨意披著的長髮被皇帝挽起,然後用木簪固定髮髻。
“朕要大用你,重用你!”朱允熥緩緩轉頭,看著李至剛,“你願意擔當嗎?”
驟然間,一股血湧到了頭頂。
李至剛重重的叩首,砰的一聲。
“免稅,本是太祖高皇帝憐惜天下士紳居家不易,所給的特賞之恩!原先的用意是讀書人清苦,朝廷吃點虧讓他們的日子過得鬆快一點。可是現在呢?”
“免稅的特權,變成了從中漁利中飽私囊的手段!讀聖賢書,明知田稅乃國之命脈,可依舊損國利己,那些聖賢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嗎?”
“他們不但仗著免稅,大肆在名下記掛土地。甚至在鄉間利用自己的威望,和官府對著幹。稍有讓他們不如意的地方,就稅也拖糧也少,還要讓官府求著他們!”
說到此處,朱允熥又看看李至剛,“這些弊病,你應該比朕清楚!”
殿中寂靜無聲,只有李至剛劇烈的喘息。
“朕昨日提了官紳一體當差納糧,本以為朝中肱骨之臣會贊同。誰知,各人有各人的打算,他們不但不想推行新政,還讓朕不得要得罪天下的讀書人!”
說到此處,朱允熥連聲冷笑,“哼!免稅一事,能給他們,朕就能要回來!”說著,眯著眼睛,“但是這新政,朕一個人斷然不行!”
隨即,他自嘲一笑,“別看朕是皇帝,可朕的聖旨出了紫禁城屁都不是!所以朕,要有人來幫朕!朕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你!”
砰!
李至剛汗流浹背,再次重重叩首。
“別的你不用說,你就說,朕能不能信你?用你?”
李至剛毫不猶豫的抬頭,大聲道,“能!”
他不敢說不能,也不能說不能。
從他進宮的那一刻開始,他的餘生就只有一條路,那就是幫皇帝推行新政。
若他盡心盡力了,到底未來如何不敢說,可一定會有十數年的好光景。
若他敢有半點猶豫,那今日就是他李至剛仕途的盡頭。
兩者根本不用選擇,皇帝也從沒他可以選擇的權利。
現在的路,就是要跟著皇帝走到底。
他也更沒時間去懊悔,他知道推行新政要面臨著什麼,最後的下場是什麼。但他這樣的人,知道這世上沒有後悔藥,更清楚自己的位置。
皇帝選他做刀,哪怕粉身碎骨他都要做那把好刀。
皇帝選他做狗,哪怕變成狗肉,他都要做那條好狗。
起碼,在最後的下場來臨之前,他可以殺人可以咬人。
至於最後徐徐圖之也不是沒有轉機。
“好!”朱允熥大笑,“朕要的就是你這份爽快!”說著,虛抬手臂,“別跪著了,平身!”
“臣叩謝天恩!”李至剛一隻手撐著門檻站起來,才猛的發現,地磚上己滿是自己的落下的汗水。
“你放心!”朱允熥又道,“只要你不負朕,朕絕不負你!”
他知道對方擔心什麼,繼續笑道,“推行新政,朕勢在必得。朕知道你的難處,會記得你的好。朕不是兔死狗烹之君,亦不過卸磨殺驢之主。你好生做,朕”說到此處,朱允熥指指自己的心口,“都記在心裡,不會讓你吃虧!”
“為萬歲效忠,臣死而後己!”李至剛抬頭,看著朱允熥的側臉。
“以你的資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