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等會同其他衙部審理,除了放貸之外,還有私茶!”
張紞繼續說道,“光是洪武二十九年一年,盛恆達以周藩之名販賣的私茶,就高達三十萬擔”
何廣義在張紞的奏對聲中緩緩走入,不等他行禮,朱允熥就一邊聽張紞說話,一邊指指挨著李景隆空著的凳子,示意你先別說話,給朕坐那。
“其實這等事私茶違禁之事,牽扯的不只是周藩”張紞說著頓了頓,看看朱允熥的臉色,“畢竟周藩封地並不善產茶葉,審問出一些名字。臣等未經皇上口諭,不敢擅專,只能先詳細記錄呈給皇上聖裁”
茶葉,自古以來就是重稅,乃是國家的專營命脈之一。
當初秦商鞅變法,人雖車裂而死,然其治國之法卻傳承至今。那就是隻要一切民生之物,都要管控在國家手中,都要徵稅。
世人都以為鹽鐵是暴利,殊不知茶之暴利遠勝過鹽鐵。說穿了它就是長在地裡的樹葉子,不是生活的必需品,但卻身價百倍。
更主要的是茶,只有中華天朝才有,獨一無二。番邦胡人想要,只能高價購買。
按照洪武年間的茶水定額,一道可販茶六十斤的茶引,官價是一千文足額銅錢。三十萬擔數字觸目驚心。
“什麼叫沒有朕的口諭,你們不敢自專?”
一首面無表情坐著的朱允熥,終於開口,細長的手指不住敲打桌面,“朕既然讓你們查,就是全權授予爾等。既有涉及不法之人不法之事,為何一口一個不敢,一句一個不能?”說著,朱允熥轉頭看著張紞,“是真的顧忌朕?還是你們心裡不敢,所以拿朕說辭?”
“微臣不敢!”張紞忙起身道,“臣奉命署理此案,斷不敢有半點私心。只是此案中有些事,委實是牽扯甚廣,皇上繼承大統未滿”
“朕知道你的心思了!”朱允熥開口打斷對方,“你也是一心求穩!”
茶葉牽扯到誰自不用說,看看大明朝哪幾個地方產茶葉就知道了。而那些地方和那些藩王們有交集,朱允熥心裡都一清二楚。
他們君臣二人剛才的話,其實也是一種平衡。
張紞沒有追審茶葉的相關人員,而是點到為止,是因為摸不清皇上要一查到底,還是在周王的事上點到為止。
而朱允熥身為皇帝,有些事他可以暫時不追究,但一定要攥在手裡。
剛才朱允熥所說的話,言外之意是,你張紞繼續放心大膽的查,不管涉及到誰一查到底,然後報給朕。朕處理不處理是朕的事,既讓你查了你就要挖地三尺。
殿內眾人都是聰明人,除了暴昭一知半解,總憋著勁想要說話之外,李景隆跟何廣義都是默不作聲。
朱允熥的目光,在他們臉上一一掃過。
這時,王八恥又輕聲上前,“萬歲爺,刑部尚書夏恕,監察御史辛彥德,大理寺卿都御史楊靖來了,在外邊候著!”
“來的是時候!”朱允熥笑了笑,“傳!”
稍候片刻,主管大明刑法的幾位正二品正三品高官先後進來,行禮叩拜。
“都坐下回話!”朱允熥端著茶盞喝了一口,“你們都知道,私下裡朕是不耐煩這些規矩的!”
“臣等謝皇上隆恩!”
乾清宮不大的暖閣之中,頓時顯得有些擁擠。
這是皇帝辦公和居住的地方,外面是接見臣子的龍椅寶座,可以召開小型的朝會。暖閣是私下接見臣子的客廳,再往裡有很小的一間臥室。
也不知是殿內的溫度高,還是怎樣,眾人的臉色都顯得有些不自然。
朱允熥的目光,一一在他們臉上掃過。
“前幾日大朝會朕命張紞會同你們各部署理此案,到現在為止,此案一些事己經有了些頭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