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點。四阿哥也知,皇上的性子,絕不願坐以待斃。”
蔡世遠雖精於儒學,但也是深懂實務之人,對南北形勢分析得很透徹,弘曆全神貫注地聽著,聽到這,也拍著巴掌道好,這才是果決不屈,頂天立地的皇阿瑪。
“四阿哥很熟悉《出師表》,就該知道,當年蜀國國力遠不如魏,可武侯為什麼還一意北伐?多年不息?對,那就是以攻代守。”
“形勢雖是南強北弱,可南蠻也不是沒有內患。就如魏國自有內患一樣,南蠻行夷狄道,立邪魔教,正人君子,芸芸草民,都深受其害,道路以目。南蠻偽帝其實也是內外交困,南北相較,其實是看誰先頂不住。”
“皇上為什麼要選湖廣江西,而不是以新軍鎮平江南?因為江南是南蠻未得之地,即便壓穩江南,對南蠻來說,也傷不了心氣。只有深入南蠻腹地,震動南蠻人心,才能逆轉南北時局,將南強北弱,扭為南北相平。”
“眼下之亂,不過是些許小麻煩。而且是滿……是有些人對皇上滿漢一家之策沒能悟透,在扯著皇上的後腿。南蠻還造謠說皇上以十八條乞和,諸多小人鼓譟,更是敗壞時局。皇上一面治亂政之人的罪,一面派孫嘉淦為使臣去南蠻正名,相信大勢很快就會平定。”
到了實務層面,蔡世遠越說越來勁,弘曆的眉頭卻微微皺了起來。
恭恭敬敬送走了蔡世遠,沒一會,左都御史福敏又來了。福敏是雍正在潛邸時就指給弘曆的侍讀,也精於儒學,學問頗深。但說到眼下局勢,聽弘曆轉述萬蔡世遠的話,那股子書卷氣頓時消散無影,對著弘曆大發牢騷。
“南強北弱?這蔡世遠未免也太漲他人士氣了,看南蠻**之風盛行,卻還能兼有器利和尚武人心?天下間,古往今來,哪裡有這等奇異之國?諸事自有利弊,事越多,弊越顯,華夏三千年,為何以農立國,為何以儒法治國,不就是要劃一,要去弊麼?南蠻一國,諸道諸業並立,卻能全佔著利處,不見弊處,荒謬……”
“什麼滿漢一家,蔡世遠一番話,其實還不是著落在漢人之利上?我看咱們大清壞就壞在把漢人看得太重。華夷之辨,在禮不在族群。我們滿人得了天下,滿人就是華夏!”
“滿漢一家,先帝只說,皇上卻在做,這是在自削根基啊!他蔡世遠滿口不提西山大營,就覺得西山大營也有漢人,拖著滿人一同死國無所謂。切!——漢人死個十萬八萬算什麼?咱們滿人死個十萬八萬,這大清還叫大清!?”
也不知福敏這書是怎麼讀的,居然能將滿人等於華夏這話都說得理直氣壯,弘曆卻是心有慼慼。
“西山大營若是能安然無恙,大勢還有可為!四阿哥就該跟皇上說說,臉面都是小事,把西山大營的滿軍營撈回來才是根本!最近有風聲說……”
福敏傳著小道訊息,弘曆也是心頭劇震,沒錯,對此時的大清來說,西山大營的滿軍營可是關鍵裡的關鍵,牽一髮而動全身。
“不好了!王爺,不好了!”
兩人正相對唏噓時,之前那太監高聲嚷著衝了進來。
“吳書來!這裡是宮中,你作死麼!?”
弘曆惱怒地訓斥著,可吳書來卻不管不顧,就在書房裡跳腳大喊,手裡還揮著一份報紙。
雍正已下三殺令,即便是官員和宮闈,也不再容南蠻報紙相傳。但大家都是面上做足,私底下卻依舊在看,否則哪能瞭解南北時局。
扯過吳書來手裡的報紙,弘曆匆匆一掃,原本沉靜雍容的氣度頓時消散,臉色刷地透白。
報紙脫手,悠悠落地,福敏一眼就掃到版首的大標題,“西山大營困獸猶鬥,覆亡之日就在今朝”。
南五所,一處高牆四圍的小院裡,另一個氣息沉冷的年輕人正用草棍撥著螞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