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議論紛紛,卻都是帶著些惶然。這些都是商人,不少還是三江商業協會的。不說青浦貨站有他們貨物,李肆要倒了,他們也都要虧掉血本。
“還是那四爺心太狠”
安金枝坐在裡面,沒去看青浦貨站的景象,就一個勁喝悶酒,還不時拍拍桌子。
“是啊,就算要整治李肆,直接去英德抓人就好了。青浦貨站除了他的船行,其他都是大家的貨物,真被那幫廣州兵衝進去了,那些東西還能剩多少?”
跟他一桌的商人連聲哀嘆。
“我都找過憲臺大人,想幫咱們商人遞個話,至少別動了貨倉,可憲臺大人說,他也愛莫能助。”
另一個商人和他同病相憐。
“我覺得這事很蹊蹺啊,到現在了,衙mén裡都還沒出公文,把李肆打為反賊?”
安金枝皺眉嘀咕著,觀望的商人也都紛紛聚了過來,這事的確很蹊蹺,打得狗腦子都快出來了,官府居然還沒什麼反應?甚至李肆那典史的官身都沒剝去,這可是天下第一怪事。
“你們忘了,還有兩位欽差在路上……”
有商人悠悠說著。
“眼下這形勢,李肆是不是反賊,得看最後打成什麼樣子,他被抓了,才會是反賊。”
他打了個酒嗝,一幅高深莫測的模樣。
“先不提他,咱們該怎麼辦?這時候去找李肆要銀子,他肯定是不給的。”
“是啊是啊,管他們怎麼個1uan,咱們的銀貨得護周全了。”
商人們一邊說著,一邊都瞧住了安金枝,都知道他跟李肆關係不淺。
“看我有什麼用?我那nv婿為護著咱們的生意場,把他的家底都抖落出來了,那全是朝廷的忌諱你們有手有腳,不會自己去護那商貨?”
安金枝皺了好一陣眉頭,終於下定了決心,將這番話吼了出來。
商人們眼神jiao流,心思統一了。
珠江南岸,幾十條沙船泊著,船上站著無數身穿“船”字號衣的人,都在踮腳翹打量著對岸的情形,可他們只能看到升騰的硝煙,看不到九星橋的情形。
“李總司要倒了,咱們的活計也就沒了吧。”
“活計?小心也被當作反賊抓起來”
“咱們行船守貨,怎麼就是反賊了?”
“京城來的四阿哥說誰是反賊,誰就是。”
“官府不都一樣麼,我老爹以前走船賣點sī貨,還被打成海賊呢。”
這些人都是三江船行的船丁,可靠而有潛質的船丁被選去香港訓練營當了司衛,剩下的人依舊埋頭掙著力氣錢,雖然不豐厚,一月不到二兩銀子,可日子過得比以前輕鬆和簡單得多。因為什麼稅錢,什麼規費,都由船行代繳,他們不必再面對官府。
“不行咱們真不能這麼幹看著”
蹲在船舷邊的江二跳了起來。
“那是打仗,江二,就連李總司之前都說了,給咱們的銀子,只是賣力氣的錢,不是賣命錢,咱們看著這事就好。”
“是啊,我看總司也是瞧著咱們頂不上什麼用,不讓咱們去摻和。”
其他船丁都勸解道。
“咱們不去打仗,去打雜總行吧?李總司真倒了,咱們不照樣是反賊,脫不了關係麼?”
江二握拳說著,心裡卻道,自己剛能活得鬆口氣,朝廷就bī上mén了,真當了反賊,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對。
青浦貨站,範晉和方王三人一臉憂sè。
並不是為傷亡,白日的戰鬥,死傷四十多人,遠小於他們的心理預期,擔憂的就是晚上清兵夜襲。雖然有了望臺值守,馬車隊機動巡查,但青浦貨站處處都是漏dong,清兵真要集結船隻趁夜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