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斧子和孟津都沒用,也不是沒用,而是不該有用。他們能在第一時間專程跑來通知自己一聲,就已經算某種意義上過命的交情了。畢竟他們的身份在那兒擺著,丟了職務和丟了命也沒啥區別。
跑路,這件事兒對洪濤來講是從小就經常鍛鍊的,不管是瞞著父母出去玩還是瞞著老師曠課,都需要詳盡的計劃和周密的路線。這時候最需要的就是速度,不能什麼都捨不得,把跑路搞得和搬家一樣。
還有一個重點就是保密,混子界裡流傳著無數前輩的光榮事蹟,但洪濤關注的不是他們有多牛逼,而是他們後來為啥會倒黴。最終得出一個結論,百分之**十的前輩都是栽在自己人手裡。他們太相信兄弟了,結果就是被賣得乾乾淨淨。
這個問題怎麼說呢,不是那些前輩傻,而是他們在跑路過程中由於恐懼而感到無比的孤寂,總是忍不住要找個兄弟聊聊。壞情緒倒是可以排解了,可人卻倒黴了。
大斧子和孟津剛消失在月亮門那邊沒十分鐘,洪濤就揹著一個四十升的登山包,穿著一身灰色的運動服從臥室後窗戶鑽了出去,然後再從正在修繕的院子中穿過,踩著一大堆木料上了徐老太太家的房子,最終到達地面時已經在北面的另一條衚衕裡了。
從這裡往西就是老和尚的廟,往東北則是鼓樓西大街,順著小衚衕穿過一大片平房區,只用了不到十分鐘時間,洪濤就氣喘吁吁的跑進了舊鼓樓大街的地鐵站。誰說平時鍛鍊鍛鍊沒用啊,關鍵時刻能跑快十秒鐘都有可能救命。
“喂,哪位?”半個小時之後,正在地下室裡補覺的唐晶接到了一個陌生電話,接聽之後只問了一句,然後就啥都不說了,認真的聽著。聽了好久他才掛上電話,愣了半晌之後從躺椅上坐了起來,點燃了一根菸一口就抽掉了少一半。
電話是洪濤打過來的,意思非常明確也非常嚇人。他告訴唐晶這家網咖暫時歸他了,如果有人問就說是和自己租的,合同晚上孫麗麗會帶回來,簽上名字就可以。
以後除非洪濤主動給他打電話,否則不許打聽自己的去處,平時也別聊這個問題。一個房客該幹嘛就幹嘛,有人問一概說不熟悉、不清楚。不光唐晶要這樣說,他手下的兄弟也得這樣說。
“不是咱哥們不喜歡你,但這麼做人就沒啥意思了,這次只能委屈你了……”看著身邊正在熟睡的小鳥,唐晶又把剩下的小半截煙屁一口吸光,然後拿起自己的包輕手輕腳的走了出去。
洪濤出事兒了,還是大事,這是唐晶百分百確定的。沒錯,洪濤是個沒啥正形的人,總喜歡搞惡作劇,但這次肯定不是開玩笑。跑路這種事兒唐晶也不是沒見過,洪濤目前的狀態分明就是要跑路。
至於是誰逼得洪濤不得不跑路,還跑得如此慌張,唐晶琢磨不出來,但有一個事兒他清楚,跑路是需要錢和可靠人脈的,否則跑不了多遠就得完蛋。
自己這點本事出了京城基本沒啥人脈可言,但提供點資金還能做到。包裡有他和小鳥攢的錢,本來說這幾天要去買點傢俱電器,再去小鳥家正式和她父母提一提,只等後面的院子一建好,裡面就有自己一份兒,這是洪濤親口答應過的,那時自己就能結婚了。
但現在這筆錢恐怕得先挪一挪,給洪濤留著,這不光是錢的事兒,一旦洪濤被抓,自己就是協犯,會不會被判都要看洪濤是犯了什麼事兒。
問題是小事兒能讓洪濤跑嗎?一旦自己被判了,小鳥基本也就算飛了,一個正經人家的姑娘,嫁給自己這種人就已經很不容易,指望人家能等自己好幾年,專門嫁給一個勞改犯,有這種念頭都是犯罪。
不過唐晶最終決定還是要這麼做,即便洪濤沒說讓自己幫忙,到了這種時候也得幫,這是一個合格混子的基本素質,自己要腦子沒腦子、要學歷沒學歷、要技術沒技術